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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操審閱密封,然後快馬遞出——當然私信是不需要曹操先瞧的,但是是勳故意裝作忙昏了頭,都一起給遞上去了。然後他喝口水,扭扭脖子搓搓手,抄起一張新牘來。開始給夏侯淵下令。可是剛寫了十來個字,帳外突然傳來吳質的聲音:“主公,有名軍校急於求見,道孫毓南危在旦夕,請主公施救!”

是勳聽了這話,不禁大吃一驚,手腕一抖,就把一筆短橫給畫成了豬尾巴,還帶打圈兒的。

——這年月武將多有私募部曲,文吏也不能外。是允許攜帶少量門客、莊丁上陣的,所以是勳就帶上了吳質和另兩名賓客。幫忙整理文書和傳遞訊息,此外還有六名黃巾出身的壯漢充做保鏢和雜役。他沒有帶上魯肅,因為魯子敬論身份只是普通客居而已,並不算他的門客或者家僕。

當下聽了吳質的稟報,是勳趕緊放下筆:“喚他進來。”隨即帳簾一挑,進來一名低階軍官,跪地稟報道:“小人張輝,為孫司馬麾下。今晨孫司馬忽為校事所捕,說他外通袁術,將於軍前正法,故而小人急來請參軍相救!”

“豈有此理!”是勳“嗖”地就站起身來,“速領我去!”

說孫汶和袁術有勾結,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孫毓南祖籍青州,生在兗州,就跟袁家八杆子都打不著關係——他叔祖孫嵩見在襄陽,若說他勾結劉表,倒還有一兩分的可能性,可也沒有立捕立決的道理啊!

是勳又驚又氣,當即跟著那名叫作張輝的軍校匆匆奔至轅門附近,果見那裡圍著一大群人。撥開人群進去一瞧,只見孫汶五花大綁被按在地上,邊上有兩名劊子手,都是紅巾抹額,一持長刀,一執利斧,正打算往高裡舉哪——舉完之後,當然就要鋒刃落下,然後孫毓南人頭滾滾……

是勳忍不住就按傳統評書、演義的橋段大叫起來:“刀下留人!”衝進場中,跟孫汶身旁一站,厲聲喝問道:“此人何罪?”

只見一名黑衣文吏趨前兩步,朝是勳微微一揖:“見過是參軍。”是勳上下瞟他兩眼,只見此人三十多歲年紀,青面長鬚,一對三角眼中精光暴射——“汝是何人?”

“小人軍中校事趙達。”

校事是曹操新在軍中設定的職位,負責探查隱微,整肅軍紀,說白了,就是特務和憲兵的混合體。其實這主意就有一半兒是是勳給曹操出的,他多次跟曹操建議,說軍欲奮強則必申明紀律,古有司馬穰苴,近有亞夫細柳,斷無軍紀不整而軍士耐戰者也。況且咱如今是正經朝廷天兵啦,必禁劫掠、濫殺,如此才能天下歸心,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糧秣又不是不充足,要再跟從前似的放縱兵士擄掠、自籌糧餉,甚至於刨墳掘墓,咱跟那些諸侯之軍又有啥區別了?

後來陳琳作《為袁紹檄豫州文》,裡面說:“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桑梓松柏,猶宜肅恭。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掠取金寶……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說曹操靠著偷墳掘墓來蒐集軍資,固然有其誇大和汙衊的一面,但也空穴來風,未為無因。只是當時十家諸侯裡就有九家都偷掘過墳墓,袁紹也不能外,曹操絕不是最過分的那個。況且這事兒好做不好聽,即便曹操默許甚至是暗中唆使,也不會親臨發掘,更不會特意設定“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這種官職,把自家的醜事大白於天下。

所以說,早期曹軍就跟普通軍閥部隊沒啥兩樣,軍紀雖整,那也是銼子裡拔將軍,要說袁老大軍殘虐夠一斤,袁老二軍殘虐足斤再加三兩的話,曹軍殘虐也有個半斤八兩左右,軍士搶掠、屠殺,甚至刨墳掘墓之事就常有發生,除非有世家出告,否則也沒人追究。是勳說時移事易,咱再這麼下去可不成,咱得打造一支真正的“王師”出來。

曹操問他計將安出,是勳就說啦,一是得制定嚴酷的軍紀。二是軍中得設定特殊的組織。調查不法。嚴懲違紀者。他的本意是搞一支憲兵部隊出來,再設個軍事法庭,但是沒想到曹操拿出來的更象“軍統”。但一來是勳只是給出個主意,就壓根兒不想直接摻和這事兒,二來他知道以這年月的軍隊基礎和思想風潮,也搞不出後世的國民軍來,所以啊,就這麼著吧。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反正他是朝官,軍法輕易也治不到自己頭上——但是沒想到,這回軍法要對老熟人孫汶動刀了!

當下站在孫汶旁邊兒,是勳就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趙達,完了冷冷地問他:“孫汶何罪?”趙達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勾通袁術,洩露軍情。”是勳就追問啦:“以何為證?”趙達答道:“昨日搜得軍校黃軍手跡,訊問之下,黃軍供稱孫汶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