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廳時，李遂意身邊飛濺出來的鮮血已經被處理乾淨，她的腳邊放著拖把跟抹布，還有一桶已經渾濁成血液顏色的汙水。

除卻她身上的白衣服被染成鮮紅，其他的混亂幾乎都已經被整理得乾乾淨淨。

林晏秋二話不說，皺著眉，馬上提著藥箱去給李遂意處理傷口。

癥結所在他一眼就看了出來，拿著棉花酒精就給李遂意消起毒。

“打個點滴而已，就成了這個樣子，李小姐，你平時都是這麼鬧騰的人嗎？”

經手的病人在他治療之後情況變得更加糟糕，這樣不珍惜身體的人，林晏秋也不顧她是什麼身份，不愉快的心情用委婉的話就說了出來。

儘管他的動作依舊溫柔。

“不會，平時很惜命的，今天是意外，勞煩林醫生了，為我來來回回跑，不過是點小傷，血已經止住了。”

李遂意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別人。

“這會兒倒是懂事了？誰讓你打掃的，我沈家的傭人是擺設嗎？”沈沉看著那一桶血水，到底還是不愉快了。

她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在這種事上反而要裝出省事的樣子，更加讓人覺得反感。

“不好意思，你送我的衣服，都髒了”，她抱歉地指著身上的衣服。

沈沉順勢看過去，上面確實很髒，還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隔了段距離，依舊味道濃重。

不過是流了點血，倒像是什麼不得了的傷似的。

“你關心的就是這個？”沈沉眯著眼，眼神裡都是審視。

“不然呢？我的傷嗎？不礙事，我說過的。”

她依舊是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好像剛才僅存的一絲絲血色都隨著血液流乾了。

這是沈沉最不喜歡她的樣子，越是這樣，越是有一種故作堅強的嫌疑在。

結合發生的一切，很容易讓他懷疑她是不是在欲擒故縱，用另外一種更高明的方式取得他的憐惜。

反正她滿嘴謊言，自然不介意再演一演戲。

李遂意傷口雖然看起來嚴重，在林晏秋那裡卻也不算不了什麼大事，他三下五除二就處理好。

末了，不忘用消毒紙巾擦手。

“好了，針頭戳到血管，有些失血，也不是什麼大事，最近會有些虛弱，記得多吃補血的東西。”

那是醫生囑咐一個病人的普通語氣，他剛才的生氣來得快去得快，現在已經完全消散。

“只是…”

他的眼神繞了個彎，落到了沈沉身上，語氣也變得吞吐，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何時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沈沉冷冷地回應著他的眼神。

林晏秋自知無趣，收回了他的多此一舉，轉而看向李遂意。

“你的身體，可不止這一點虧空，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長時間在家裡休息，勞心勞力的事做不得，慢慢地，倒是可以休養得回來。”

他從醫來，接觸的病人非富即貴，從未見過像李遂意這般虛弱的。

若是她有什麼其他的病因所在，那還說得過去，可她乾瘦的樣子，卻又像是長年營養不良造成的。

聽說這是沈沉已經過門的太太，那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因為這樣，他還多看了李遂意幾眼。

確實不像是沈沉會娶的人，或者說是，不像他心目中沈沉會娶的人。

“我寄人籬下，沈家可不養閒人。”

李遂意笑得燦爛，露出一口白牙，她看了沈沉一眼，語氣輕浮。

那樣子，像是開玩笑，她也確實是在開玩笑，可這笑話並不怎麼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