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這點陸以銘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遂意在她心中佔了很大的分量，這難免讓他心中酸澀，這種時候還有這種情緒，實在是太不應該。

“他們不可能，你該勸勸李遂意，她最該明白這是一場交易”，硬要說的話，陸以銘還是心疼李遂意的，那樣一個女人，對她的經歷道聽途說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疼。

她太苦了，特別是在難以割捨的親情上，已經過得那麼艱難，讓她不要試圖觸碰沈沉，才是真的為她好。

在感情上，男人總是比女人理智的，他們可以理性地去計較得失，然後相較之後取其輕，永遠知道利益最合適的路是哪一條。

而女人不行，就算是陳寧這樣理智的女人也不行，感性總是捷足先登，她們可以為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愛意奮不顧身。

陳寧從沒見李遂意愛過一個男人，她無從猜測她的理智究竟擺在高處還是低處，她只能寄予期望，期望她觸碰到那一點的時候，能比現在更勇敢，因為那是更能摧毀人的一種感情。

“不是要找沈沉嗎？走吧”，她終於是放棄了辯論，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疲憊，一顆心剛剛大風過境，不可能沒有反應。

只是還未步入內場，兩人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李遂意，陳寧一眼就能認出她來，可那又不是李遂意，畢竟實在是太不像尋常的她了。

這是夜，似錦的頂樓到處布著璀璨的光，比白天更深邃的景色，只有在這種時刻才能有所體現。

男人穿著深色西裝，長身玉立，遊走在人群之中，嘴角那一抹邪肆的笑意令無數懷春少女回首相望，當看到他身側有佳人相伴時，皆悻悻嘆氣無功而返。

李遂意就這麼被肖湛挽在身側，款款進入會場，跟她身邊路過的環肥燕瘦相比，今夜的她只算得上普通好看，旁人駐足側目的，都是衝著肖湛而去。

那是個頂好看的男人，就算跟沈沉比，也難分伯仲，食色性也，女人對皮囊外表的欣賞有時遠高於男人。

那是不認識她的人會有的正常反應，可與李遂意相識的人，沒有一個不驚訝於她今夜的變化。

她一向都頂著一頭沒什麼型的稀碎短髮，乾燥蓬鬆，可今日明顯是被細心打理過的，分成了知性的中分，露出她飽滿的額頭，本來沒什麼光彩的眼睛去了遮擋，也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這或許是錯覺，可她身上那極合身的裙裝卻騙不得人。

短款的吊帶裙，後背是肉色網紗刺繡，看著似乎將整個背部露了出來，實則只是一種想要讓看客這麼誤以為的假象。

她背上的傷在這樣的遮擋下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栩栩如生的刺繡花鳥，不規則地遍佈著，像是從她那嶙峋的脊骨上開出靡麗的生機來。

纖細的吊帶上佈滿了刺繡花色，比任何人都深邃的鎖骨在此顯露出來。

黑色的基調，狠狠地壓制住這些過分的豔麗，沒有淪為俗物，穿在她的身上，剋制又張揚，矛盾的美感。

這條裙子，完全貼合著她的身體，根本就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

她那樣瘦，原本是不該穿這樣緊緻的服裝，可有了那些飽滿的點綴，她的骨感也成了一種豔麗的美。

恰好她又身材玲瓏，穿這條裙子剛剛好。

飛鳥嬌花布在她的背上，像刺青又像是天生就屬於她張牙舞爪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