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覺得好笑,她伸手半掩著嘴,皓齒在櫻色的唇裡若隱若現,嘴角幅度淺淺的:“我為新聞社謀得前所未有的關注度,何錯之有?”
雨還在細細密密地下,今天怕是都不會停了。
林易風的心上,卻偏生被陳寧的驕傲澆出了火,經久不息,熊熊燃燒。
那不是怒火,他明辨是非,清楚那是什麼。
“站在我的角度,你確實沒有錯,甚至是有功的”,他看著陳寧,語調一轉:“可我不是新聞社的掌權者,上頭已然怪罪了下來,現在不是憑我們空口白話,說一句沒有錯就真的沒有錯的”。
“所以主編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上頭的人是要怪罪我過度曝光沈家之事嗎?”
她定定地看著林易風,收斂了笑意,神情淡淡地,實則是在佯裝鎮定。
她能有什麼底氣,李遂意跟沈沉的婚姻本就是假的,那一切的報道,都是她的自作主張。
作為幫兇,若是沈沉要怪罪,她一定首當其衝。
沈沉對李遂意的討厭她也看在眼裡,在幫李遂意這件事上,她本就孤注一擲。
“阿寧啊…”林易風看著她,語調柔了下來,帶著些無奈:“事實就是這樣,陸沈兩家是世交,即便如此,也難免有利益衝突的時候,或許生意人就是這樣,暗地裡做了利用朋友的事,明面上還要假意不知,這種時候,當然要找個人歸結錯處。”
陳寧忽然笑了:“林主編,你這是在告訴我,陸大公子,要讓我當報道沈家是非的替罪羔羊,以此來維護他們之間的情誼?”
林易風被她那麼盯著,心裡爬了一條蟲,有些毛毛的,他從來沒看懂過這個年紀輕輕的女人,這一刻也一樣,她那樣問,似乎像是知道什麼似的。
可他又確信自己的話滴水不漏,她沒可能看破什麼。
“就是這麼回事”,他看著她,已經有不忍流露:“在我們新聞社,你是最有前途也是最有能力的一個,雖然年紀尚輕,但前途不可限量…”
欲言又止,他不忍繼續說下去,一隻布了薄繭的手,就那麼堂而皇之地覆上了陳寧的手背。
力道不輕不重,襯著他惋惜似的心情,又顯得那麼理所應當。
“我是真捨不得看你就這麼被趕出新聞社啊”,另一隻手又在陳寧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細膩光滑的面板,如脂如玉,那觸感從指間纏繞到了心上,值得他細細回味好久。
這女人,就是個極品。
“可是你偏生又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他嘆了口氣。
陳寧的眼睛已經移到了那雙手上,她不動神色,輕輕地抽了出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一切都做得恰到好處。
林易風手僵在那裡半秒,又收了回來,嘴角有微微笑意,他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阿寧,這叫我怎麼辦才好呢?”
說這話時,他已經移身坐到了陳寧的身邊:“可是我們不過只是最最普通的上下屬關係,我能怎麼幫你?”
他的眼睛,已經不安分地停留在陳寧不經意裸露的肩頭,不過只是一眼,就收了回去,沒有透露什麼色心,可就這一眼,也足夠陳寧警惕。
“我想這件事,也不是主編想幫就能幫的。”
陳寧何等聰明,可他也並不怕她看出什麼來,他肖想了她那麼久,等的就是這麼一天,他並不如其他的登徒子那麼心切,只是這麼有一點點進展,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