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洗完澡出來，李遂意已經收起了電腦，她對他的話，一向言聽計從。

她閉著眼靠在沙發上，應該沒有睡著，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游離，看起來像是在想什麼事情，又或者是睡眠的前兆。

沙發寬敞又舒適，沈沉從未想過她睡在那裡有什麼不舒服的，現在依然。

他斂了斂浴袍的腰帶，隨手拿了一張毛毯丟在李遂意的身邊，毛毯那麼輕，其實也沒多大的動靜，她瞬間睜眼，看著沈沉半秒之後就露出了笑意：“謝謝。”

她笑得他心煩，沈沉懶得再看，回到床上，開著一盞暖色床頭燈看書。

經此一役，李遂意背部的舊傷復發，那是這些年梁嫻明裡暗裡造成的，還有她在外謀生活留下來的，積少成多，一痛起來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傷害。

因為背上的傷，她坐立難安，只得半側著身子，面對著沈沉的方向，靜靜地看著他看書，似乎也不錯。

沈沉看得眼睛乏了，揉了揉眉心，將書收好，光了燈便準備睡覺，一抬眼，只見李遂意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在看，她保持那個姿態不知有多久。

他眉心一顰，光燈的力道都重了些。

沈沉向來生物鐘規律，今日卻難以入眠，即便如此，他還是緊閉著眼睛，保持著最初的睡眠姿勢，莫名地煩亂。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他的精神依舊高漲，這是難得的失眠。

他正煩躁著自己千迴百轉的思緒，安靜的房間內卻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大概聽得清那些動靜，是從沙發上傳來的。

此前李遂意都安安靜靜，或許是因為大病初癒，控制不好力道，從沙發上起來，再到穿起拖鞋，都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以為她只是起來上衛生間，並沒有多在意，可腳步聲卻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一點點靠近，慢慢地，帶著幾分試探。

這讓他不得不豎起耳朵聽起來，越發逼近的聲音讓他確定李遂意是在往他的方向走著。

這女人，又在搞什麼鬼？

他心中疑惑，卻始終不動聲色，緊閉著眼睛，同入睡時一個樣子。

李遂意看了這幅睡顏許多個夜，透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她看著床上的男人保持一如既往的姿態雙目緊閉，呼吸均勻。

他也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會對她如此無動於衷，否則見她如此靠近，那眉宇間的不耐之意一定會徒然皺起。

李遂意難有衝動的時候，可那隻手是怎麼觸到沈沉眉宇間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等到指尖有不同於自身微涼的溫暖傳來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逾越。

“你費盡心思地住進我的房間，該不是因為存了什麼非分之想吧？”

原本毫無波瀾的眉間，在她粗糙的指尖下緊皺而起，隨之而來的，是男子低沉的嗓音，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卻是一樣地有震懾力。

李遂意的指尖都顫了顫，離開了沈沉的眉心。

沈沉透過月光，看到她的唇抿在了一起，瞳孔間有驚訝的意味。

原來這個女人失措時，也是這幅常人該有的樣子。

不過她表情管理得快，一下子就收起了侷促，收回了手，語氣平平地開口：“你生得如此好看，我多看兩眼也是人之常情，談不上非分之想，我知道自己該處在什麼位置。”

沈沉冷笑：“都爬上我的床了，還能說得如此面不改色？”

他依舊躺在床上，姿態都是如初的樣子，只不過雙手放在了腦後，有那麼些惡劣的意味在他莫測的神情中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