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沉最終還是為了江凜破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李遂意盯著他的動作，眼神一刻也不曾動彈，直到杯子離開了他菲薄的唇，那上面留下一點晶瑩的痕跡。

隨即，她拿起酒杯，也將紅酒飲了個乾淨，這是祝福，她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謝謝你的祝福”，她將杯子輕輕放在桌面上，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手卻流連在杯沿上，來回摩挲：“你知道，我最喜歡的祝福是哪一句嗎？”

江凜的眼神變得饒有興趣起來：“哪一句？”

“白頭偕老”，她抬眼看著沈沉，一向幽深的眼睛卻迷離得不像話，睫毛忽閃忽閃的，眼裡只有沈沉面無表情的倒影。

“你今天，格外地話多”，沈沉不悅地皺眉，低沉的嗓音染上了紅酒的微醺，動聽得不行。

“也許吧”，李遂意聳肩，剛才的光芒一瞬掩了下去。

“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祝福語”，江凜淺淺地笑著。

四個人又續了酒，沈沉沒有再喝，李遂意也沒有再去動杯子，倒是江凜跟沈幽聊得很愉快，沈沉在一旁偶爾回應，除了有李遂意在，其他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自在。

“對了，幽幽，清清今天不是去學校參加迎新晚會了嗎？她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沈幽下意識地看了李遂意一眼。

她坐在沈沉旁邊，十分安靜，兩人間隔了一點點合適的距離，沒有過分靠近，也沒有太過疏離，她也看著她，將她侷促的眼神全部收了下來，然後回了一下莫測的笑意。

沈幽心虛地收回了眼神，聲音拔高道：“她現在是學生會長，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嗯，她很忙…”

她覺得她的表現雖然奇怪，但是在沈沉跟江凜面前現不了什麼端倪，可她又覺得，李遂意或許什麼都知道了，在這一刻，她萬分篤定。

“這樣的話，我還沒有恭喜她當上學生會長呢”，江凜笑道，看得出，她對這個妹妹，格外寵溺，就像沈沉對沈幽，如出一轍。

她忽而將視線轉向了李遂意：“聽說你也是薊市大學的學生，今天迎新晚會看起來過得很開心，認識了很多朋友吧。”

她的話沒有停，一副要跟李遂意閒話家常的狀態：“我妹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從前我送她去學校的時候，看到學校附近有一條酒吧街，都是學生，熱鬧，卻也安全，同學們初相識，喝幾杯，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的話，似乎別有所指。

她洗了澡，卻洗不去身上的寒意跟酒氣，那三個學生的另一個惡作劇終於也要在她身上應驗了。

沈沉就坐早她旁邊，稍一細心，就能嗅得出她身上異於紅酒醇香的氣味。

她在那輛滿是酒氣的車裡一路狂飆，那些味道隨著危險跟緊張都滲進了她的身體裡，細細一聞，再明顯不過。

“我竟不知道，你人緣這麼好？開學第一天，就結交上能把酒言歡的朋友？”

沈沉想起剛才在湖邊莫名地擔心，這會兒羞恥萬分，他居然會去在意這個謊話連篇的騙子，他才是醉昏了頭的那個。

“把酒言歡的朋友沒有，想讓你這麼覺得的人倒是數不勝數”，她以一種近似開玩笑的口吻開了口，眼睛一直看著沈幽，她看到她眼底不自然的躲閃，菲薄的唇一抿再抿。

心虛？侷促不安？

或許，有些事情，不需要沈沉去查，她也已經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