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沉第一次正視這位多次想要置李遂意於死地的後母。
她有著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韻味跟媚態,身材到了這個年齡也依舊保持得極好,看得出年輕時一定是個不安於室的女人。
可她此刻怒火攻心,臉上的淚痕跟怒意相悖,她的每一個神情都在用力,確實是一副心腸歹毒的樣子。
“你,什麼意思?”他眯著眼質問。
“梁嫻,給我閉嘴!”
李斯將她口中蠢蠢欲動的秘密壓了回去,他一步站到了她跟前。
梁嫻的不甘示弱,都在李斯警告般地眼神中壓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沈先生,你懂什麼?她不過是一個依附他人才能活下去的蛇蠍心腸女人,就算在這個家再怎麼不堪,不也仰人鼻息地存活了十幾年,我勸你看清她的真實面目,再來對她心存憐惜吧。”
李遂意坐在地上,冷笑連連,一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唇色白如紙,只有一點乾涸的血跡點綴。
“我們走”,她的眼睛停留在梁嫻身上,話卻是對沈沉說的。
這個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就像沈沉說的,這哪裡算的上一個家。
李遂意都開了口,沈沉也懶得多費口舌,他伸手去攙扶她,陪著她舉步維艱地走出去。
“從今天開始,你自求多福!”途徑李斯,他側著臉,冷聲道。
那是另一種恩斷義絕。
“呵。”她只笑得出一聲氣音,連看都沒有看李斯一眼。
梁嫻緊咬著唇,她實在是不甘就這麼放走這個女人。
可她有沈沉的保駕護航,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李遂意路過沙發,李亦然條件反射似的急速後退,他今天確實是被她嚇怕了,頂著一頭斑駁凌亂的發,跟一臉懼色,狼狽得不像那個往日裡趾高氣揚的少年。
“你…你要幹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整個人作出防備的姿態,眼神又往李斯夫婦那邊求救,梁嫻在第一時間,就護到了他的身邊。
“這等膽小如鼠的貨色,還妄想繼承張裴盛老爺子的股份?”沈沉忍不住笑話,他連李遂意的半分膽量都及不上。
李遂意麵無表情,看都沒看李亦然一眼。
她撿起被梁嫻丟棄在地上的鞋帶,半蹲著身子細緻地繫了起來。
氣氛已經如此炙人了,她卻不緊不慢,沈沉抿了抿唇,不耐煩地一把拽起她的手臂,將她拉出門外。
李遂意被他拖拽著前行,直到李家門外才停了下來。
剛才氣勢高漲的男人,到了此時此刻也沒有卸下他的威嚴,他垂眸盯著矮了自己一大截的李遂意,幽深的眸中透出點點火光來。
“李遂意,你真是好樣的,我該喊你什麼?嗜血女魔頭?我真是小瞧你的膽量了,你那後母才策劃了一場車禍,你剛撿回一條小命,就敢到這裡來耀武揚威。”
“謝謝你相信我的話。”她無由來地說著,語氣已經從生硬冰冷化作溫柔,只是少了些氣力。
“什麼?”
“無憑無據,你信是她害我,我在感謝你。”李遂意在笑,格外地難看。
沈沉差點要被她有氣無力的感謝給氣瘋了:“不知死活的女人,你來這裡,就是讓他們再次對你動手的?”
若非他是站在窗外幾乎窺見了全域性,也不會相信李遂意氣勢洶洶地來,居然只是來剃了那窩囊弟弟的頭髮,然後又被她父親捏在手下的。
他還以為她能有多少能耐,其實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