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銘沒有叫沈沉失望,他認真敘述一件事的時候,可以稱得上繪聲繪色。
他沒見識過李遂意出車禍前的場景,可依著陳寧給的那些線索,竟也描繪了個大概出來。
“害她的,可不止一波人。”他篤定了這個猜測,以此結尾。
“你瞭解的倒是不少。”沈沉漫不經心地答。
“瞭解過程,不知起因,也是白搭,我想不出一個李家棄女,不過手裡有一點點股份,竟也能惹來這麼大的殺身之禍,當真是荒唐。”
“荒何方之唐?”沈沉揚著嘴角反問:“豪門大院的明爭暗鬥,你見識的可不少,鳥為食亡,她不過也是其中一個而已,談何荒唐?”
陸以銘撇嘴,對沈沉的話並不滿意:“豪門大院也有豪門大院的光明磊落,你沈家,我陸家,不就是這其中的出水芙蓉,若是家家都行那等骨血相殘之道,錢財到了底就成不了人心所向。”
沈沉見他難得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你也有這番天真的時候。”
陸以銘張嘴想辯,腦子轉了回來,又覺得自己的話蠢了,他們確實家庭和睦,可在生意場上不也手段雷霆,勾心鬥角的事沒少幹,剛才的話實屬沒過大腦,這會兒也消化了回去。
“成,你有理,我認同,只是李遂意這事,你打算怎麼查?”
“這不是你的女人託你辦的事嗎?怎麼?這點小事,以你陸大公子的能力,還需要藉助我的手才能查清?”沈沉把手上的筆一丟,在桌面上翻滾了幾下,然後就定了下來。
他身子向後仰著,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像對這件事沒多少關心。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怎麼說你是你家事,還是你親自查比較好,李遂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樹敵不少,我怕她那一天被人給害了,還矇在鼓裡。”
矇在鼓裡?沈沉將這句話當成了一句笑話,李遂意對於誰要害她,完全稱得上心知肚明,她就是因為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才會攀附上他的。
她躲在他的羽翼上自舔傷口,他人怎麼會懂。
他將這個當做無關緊要的事,可腦中卻閃回著李遂意傷痕累累的後背跟她虛弱不堪的樣子。
他無意想這些,根本就是下意識。
“行了,這事你去查吧,有什麼線索再來告訴我”,他的眉斂了起來,像是在深思熟慮什麼事情。
陸以銘盯著他看,他卻像是思緒遊離在外,雙手置放在桌面上,緊緊地交叉在一起,這樣憂心忡忡的沈沉,著實少見。
“你還是關心關心她吧,不過兩個月,現在不足一月了,短短時間內,讓她好過些也是好的。”
陸以銘何曾為了一個女人去苦口婆心地奉勸沈沉,他對李遂意關心的原因,或許千奇百怪,其中必定有一條是因為李遂意是第一個膽敢挑戰沈沉各種底線的女人。
“不必你多嘴,滾回你的溫柔鄉,別礙我眼”,沈沉朝他丟了一本剛才籤毀了的合同,意為驅趕。
陸以銘揚手,完全無所謂的樣子:“話已傳到,我也算是功成身退,我可不要在這裡看你的黑臉。”
他在沈沉下一波怒意傳達過來之前,第一時間奔出了辦公室。
此時此刻,辦公室內只餘沈沉一人,經歷過吵鬧,一下子抽空了源頭,只會顯得格外地安靜。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隙,其中流轉而過得的情緒隱藏至深。
他在想什麼,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