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才轉涼,張忍冬已經換上了秋裝,薄款的針織上衣跟及踝的半身裙,肉粉色的,她走動的時候,裙襬隨風搖曳。
她在肖湛身旁的位置上停了下來,李遂意明顯感覺到肖湛對於張忍冬的戒備之意,他這個人有兩副面孔,一張是面對李遂意時的,一張是他藏起來的。
今日李遂意卻見了第三張,肖湛此刻臉上的神情很難定義,菲薄的唇抿成了線,瞳孔閃爍著,她看到他的睫毛在顫,一點點的幅度,不過她目光如炬。
硬要說的話,他這個樣子或許該叫做慌亂。
她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果不其然,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肖湛還是那個肖湛,不笑的時候,矜冷高貴。
“遠遠地見著就像你,上次你來我家匆匆一見,我都怕自己看錯了。”
上次是她跟沈沉說不回家吃飯的那次,那天去找張易卿商談些事情,正巧張忍冬也在。
因為著急回家,她並沒有跟張忍冬過多敘舊,說起來,兩個人甚至連好好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張忍冬對著李遂意笑,眼角彎彎的,陽光斜著從她的側臉打過來,眼瞳都化作了暖陽的顏色。
李遂意被感染,嘴角自作主張地揚了起來,完全真實的笑意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神采都活泛了起來。
“放學準備回家嗎?”
李遂意點頭,她在張忍冬面前十足的乖巧。
“說起來我們都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念念你都這麼大了,瘦了點,眼睛還是那麼好看”,她伸手將李遂意被吹亂的頭髮理正,這是李遂意少有的不抗拒的人。
她甚至還側臉感受著她溫柔的動作,乖巧順從的樣子足以讓認識她的人咋舌。
張忍冬是第二個說她眼睛好看的人,另一個是陳寧。
更多的人,在她眼裡看到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摸不透的東西有時候讓人好奇,但更多的時候是讓人感到恐懼跟厭惡的。
“是啊,好久不見了。”她的眼睛聽懂了張忍冬的誇讚,笑彎了眼角。
早些年的時候張忍冬出了國學習,大二才回到國內,自那之後她們就斷了聯絡,若是沒有陳寧,她怕是都撐不到今天。
“聽我爸說,你如今進了冉盛的子公司?真好,叔公跟姑姑如果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開心的。”
說著話,她的眼睛都潤了,那裡全是對李遂意的心疼。
“一起吃個飯嗎?家裡的那位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她帶著玩笑的語氣,一下就將兩人之間的氛圍拉到多年以前。
那時候,李遂意還不像現在一樣心如死灰。
“好”,思索不過片刻,她就應了下來,張忍冬有一身讓人不忍拒絕的好本領。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其樂融融,卻被肖湛無情打破:“我們不是還有其他事要幹嗎?你準備食言?”
他冷冷的看著李遂意,語氣不同於往常。
張忍冬的笑在他的掃興的語氣中一點點散去,她的眼神向來純粹,裡面有一點點情緒都容易透露出來。
只是她看肖湛時的眼神,有些過於複雜了,李遂意竟然解讀無能。
她還沒思索清楚,忽而手臂一緊,就被強而有力的手掌控住,肖湛留給了她一個背影,拉拽著她直直往前走。
一個女人那裡敵得過大男人的力道,李遂意掙扎了,收效甚微。
“忍冬姐,不好意思,只能下次了。”她抱歉地朝著漸行漸遠的張忍冬道。
她看著張忍冬站在原地朝她揮手,到了最後越發地看不清她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