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生活過於幸福安逸，以至於讓李遂意放鬆了警惕。

她的心裡橫亙著這樣一個結，無人觸碰，相安無事。

可現在江凜去挑明它，這讓李遂意不得不坦然地面對這個問題。

她對沈沉隱瞞諸多，這一點最為嚴重。

他將毛巾一丟，不假辭色地對著李遂意道。

“看來對你撒嬌並不頂什麼用。”

李遂意無奈道，然後還是乖乖地上樓洗澡。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之上，吊著沈沉的一口氣才得以舒緩。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強撐什麼，只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於往常的自己相悖的樣子來罷了。

不過想到她那副滑稽的樣子，唇角還是忍不住向上揚起，其實多少還是可愛的。

想起她鼻音沉重，轉身進了廚房。

夜深了，家裡的下人都睡了，廚房這個地方，沈沉鮮少進入。

好在熬一碗薑湯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難事，李遂意最近進醫院過於頻繁，他可不想讓外人道他沈沉的太太是個身體不中用的病秧子。

做出這樣不合情理的事情，他也就只好這樣說服自己。

回到樓上，李遂意居然還在洗澡。

她這個人做事向來速戰速決，難得有這樣磨蹭的時候。

大概是淋了雨吧。

浴室的門是磨砂玻璃的，根本沒法從裡面反鎖，想要進去，推開門就可以。

這本就是他一個人的房間，很多事情都是沒必要的。

誰能料到生命裡會有李遂意這樣的不確定，沈沉看了一眼浴室，裡面還有水流沖刷著地面又或者是肌膚的聲音。

什麼也看不到，喉結卻抑制不住地上下滾動。

一個健康的成年男人，一個被他喜歡著的女人，曖昧的雨夜，總該有什麼理所當然地在其中滋生。

沈沉是個君子，他有著極強的自制能力，除了時不時往那道什麼也看不到的門看去，便什麼也沒做。

不知道是李遂意洗得太久還是心情的變化讓時間變得無限難耐，她始終都沒有從浴室裡出來，水流的聲音依舊源源不斷地響動著，沒有一絲的變化。

又等了幾分鐘，沈沉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李遂意？”

他走進了些，小心翼翼地喊她的名字，得不到任何回應，語氣開始有些慌了：“李遂意，回答我！”

“嗯。”

這一次終於有一點屬於她的聲音回應著他，一個位元組，他聽出了語氣中的極力剋制。

不對勁，實在是來不及多想，推門便衝了進去。

“遂意！”

他看到什麼樣一副光景，李遂意整個人幾乎躺在了地上，除了頭跟手還在艱難地掙扎著仰起來。

蓮蓬頭的水從上往下直直地衝刷著那個瘦弱的人，不知道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多久，她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

他衝了過去，將李遂意從地面上抱了起來，落下來的水同樣落了他一身。

“你來了。”

她在他懷裡，擠出一點艱難的笑意，聲音已經變得過分嘶啞。

她說，你來了，而不是你怎麼來了，聽起來，像是她已經在這裡等待了他許久。

“為什麼不喊我？”

水流從沈沉的頭上落下來，已經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了，李遂意伸手關掉了水。

“我以為我自己可以爬起來的，想堅持一會兒，實在不行，你這麼聰明，總能查覺到異常。”

看得出，她確實準備了兩個方案，所以就算是那樣狼狽艱難的時候，她依然扯了條浴巾堪堪裹在身上，除了裸露的肩頭跟腿，沈沉什麼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