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沒有星星,只有一彎孤月,寂廖清冷。
“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我低聲呢喃了一句,加快步伐。逃離。
無知無覺,我不知道自己盲目的走了多久。我只知道,當我環顧四周的時候,視線變得狹隘了。兩面高高的灰黑色的牆壁,分割了不明不暗的天空,前後是呼嘯而來的春夜的冰涼的風。我像是一隻誤入迷途的羔羊,彷徨的站在灰黑色的空間裡,心亂如麻。
恐懼慢慢爬升,雙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我又想起了那個雨夜,那灘鮮血。一幕幕殘忍的畫面從眼前劃過,分割著顫抖的心。
那一切就是發生在這樣一個昏暗的小巷裡。
身體靠向灰黑色的牆面,所有的力氣都無法支撐它。我順著牆面滑坐在地上,不自覺地蜷縮雙腿,雙手本能地環住雙膝,額頭無力地抵住膝蓋,長而密的頭髮滑下,掩住本就細微的光。一切皆沒於黑暗。我睜大眼睛,黑色,深黑深黑的。
一陣微涼從腳底竄起,我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久違的微涼。
心緒被恐懼吞沒。
我縮成一團,尤若一隻刺蝟,立起所有的利刺,蹲坐在昏暗潮溼的小巷裡低泣。
狹隘的小巷,耳邊是春夜涼風的低吟。泠然的聲音在狹隘的小巷裡卻顯得異常陰沉。
身心微涼,意識慢慢被抽離腦海。
“不怕不怕不怕啦,膽怯只會讓自己更憔悴…”
渙散的意識突然被一首五音不全的《不怕不怕》喚醒。流失的心緒慢慢匯聚,輕顫的心似在微涼中找到了火種。
膽怯只會讓自己更憔悴…
膽怯只會讓自己更憔悴!
猛然間,微顫的身體被一雙臂膀擁住,像天使的翅膀一樣溫柔,把我緊緊的抱住。
一雙溫軟的手臂,悸動了微涼的身心。
那樣被擁緊的感覺就像當初蘇白第一次抱我一樣,身體貪戀而心卻在顫抖。
我抬起頭,撞進眼簾的是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沒有蘇白的素雅,卻給我蘇白的感覺,讓我不自覺的依戀。她狹長的鳳眼微眯,嫣紅的雙唇蠕動,輕聲吟唱著那首難聽的《不怕不怕》。她像蘇白一樣,音樂白痴。
酒紅色的長卷發垂在肩頭,在晚風中搖搖晃晃,她溫軟的手臂擁著我,唇角暈開一抹微笑。那一瞬,烈火點亮了心燈。
寧願躲在回憶裡悲傷【6】
像是靈魂被剝落,心狠狠地抽痛起來。我張開雙臂,抱住她纖細的雙肩,不可抑制的大哭出聲。
我想象一種寄託,在不明不暗的夜空下傾瀉,晚風掠過她風情萬種的發線,糾纏著我烏黑無依的髮絲。她溫軟的臂膀,纖細的雙肩,卻是我唯一的歸宿。
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有這麼一個人,不屬於任何類別。是一個你願意無條件相信他,依賴他的人。他也許是你最愛的人,也許是你完全不認識的人。
這個酒紅色頭髮的女郎就是我生命中的這個人。她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卻也是我所有的依賴。
蘇白是一個素雅美麗的女人。
一襲烏黑髮亮的秀髮傾瀉而下,襯著白皙柔美的容顏。
葉緣愛蘇白,蘇白卻從來沒有愛過葉緣。
所以,蘇白恨我,葉緣也恨我。
我的生命是蘇白給的,我卻和她沒有太多交集。
她很少和我說話,即使我常常用一雙近似悲憫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她。她是一個絕情的女人。
蘇白一直孤獨的呆在家裡,葉緣養著家。
我每次從學校回來,都會先找到蘇白,然後站在她面前,期望她注意到我。可是,她都只是瞥了我一眼,不理會,繼續沉思。
有一次,她突然細細的看著我的臉,我以為她終於承認了我的存在,情不自禁地對她揚起燦爛的笑容,準備著撲進那我渴望已久的溫軟的懷抱,只那一瞬,就聽見了她的低聲呢喃。
“為什麼會有你呢?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該怎麼形容心慢慢撕裂的感覺呢?
當時還小,只知道眼眶迅速被霧氣氤氳,似乎有什麼卡在喉嚨裡,扼住了所有的呼吸。
這是一個母親該對孩子說的話嗎?自此,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晃盪,我會躲在角落裡,細細描摹她的模樣。她是一個絕情的母親。
蘇白經常沉思,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只是定定地看著一個地方,許久不做聲。葉緣每次看見這樣的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