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只有兩人時,他總是叫她二小姐,從無例外。
“自然有事。我先前的話還沒說完,你又頂難找。”秦雪鬱亦步亦趨地尾隨在他身後,不滿地一路嘀咕,“你又要開溜?為何不聽我說?你的布兵跟排程真的有很大的問題,我在北漠待得比你久,你別一意孤行。”
江萬翼是快步走回營帳,抽了件乾淨的衣衫披上。在二小姐面前赤身露體的,他可是萬分不自在。
“士兵需要休息。”他一面抹汗,一面簡單地回應。
“沒這回事,打仗是士兵們的職責,朝廷發軍俸不是讓他們來休息的。”她依然緊跟在後,一路跟進了營帳,還兀自堅持著,“你這無疑是示弱,讓馬賊以為我們怕了。北漠軍從來不是這麼懦弱的軍隊,想當年……”他與她,帶兵手法有天壤之別。她大膽強悍,求功心切;而他,一如個性一樣保守謹慎。
“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語。”他言簡意賅地點出了關鍵。
這話有多刺耳,他大概不知道吧,才會用那麼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心秦雪鬱像是被說中心病,一股無名火就冒上來。她上前兩步,要繼續理論下去;但江萬翼卻不想多說的樣子,轉身就想離開。
她才不會輕易放棄!情急之下,她伸手拉住他,“你先別走,聽我把話說完成不成?”
突然,他迅速掩住她的嘴。手勁頗大,讓她往後跟槍了一步。他另一手隨即扶住她後腰,同時,在她耳邊噓了一聲,要她噤聲。
清晨的不速之客不只她。外頭有極細微的動靜,若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風聲、水聲。
秦雪鬱大氣也不敢出,只聽見心兒卜通卜通跳得很大聲。她靜靜待在他懷中,兩人都豎直了耳朵仔細聆聽。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外躊躇了片刻,一下子又去遠了,外面恢復了靜謐。她抬頭,疑惑地望著他。江萬翼附在她耳際,壓低了嗓音,沉聲解惑道:“自我到北漠之後,似乎一直有人在窺探我。本來以為是二小姐派人監視!”
“我為何要監視你?”她沒好氣地說:“你是來幫北漠軍的,還救過我好幾次,我不信你,還能信誰?”
他突然沉默,好半晌,才反問:“二小姐相信我?”
“自然。”她毫不猶豫地點頭,不過有但書的,“只不過你帶兵經驗沒有我多,這幾年又不在北漠,很多事情我得好好教你才是。”
江萬翼突然微微笑了。被她老氣橫秋的語氣給逗笑。
“你笑什麼?”秦雪鬱很不滿地質問,順手戳了一下他堅硬的胸膛,“我是認真的,別當我說笑話。京城來的總是自視甚高,沒想到你也不例外。”
“我以前也在北漠,只是中間去了京城幾年而已。”說著,他別開了頭,還退後好幾步,神色有些侷促地拉開兩人之問太近的距離。看他迅速收攏衣襟,又刻意轉頭不看她的模樣,秦雪鬱突然頓悟!他居然是在害躁!這麼一個沉默寡言的大男人,長她許多歲,打小就認識,此刻還是並肩作戰的同袍,居然,會在她面前露出赧意?
不知為何,她突然起了淘氣之心,故意靠近些問:“老江,你怎麼了?”
他更不自在了,又退後了幾步,“二小姐是不是該走了?”
真的!看他耳根子都紅了!她從沒看過堅毅篤定的他露出這樣的神態。
“我話還沒說完,你幹嘛趕我走?”她雙眼閃爍著促狹光芒,越靠越近。
“二小姐……”他無奈地越退越後面。
原來,他不是永遠那麼沉穩如山;原來,他也有拿她沒辦法的時候。
這下子可有趣了!
被抓住了弱點的江萬翼,就像是被破了陣的軍隊,節節敗退。秦雪鬱都是趁著清晨無人時分來找他理論,硬逼著他把布兵和排程的計劃說給她聽,然後不厭其煩地一一檢討批評。
“不如這樣,你發令給我,讓我帶精兵出去追捕馬賊。”她還不死心地多次提議,“現下就數我最清楚馬賊逃竄的路線,讓我出擊,一定告捷!”
江萬翼徑自練著拳,對她的話恍若未聞,來個相應不理。
可惜這招已經沒用了。秦雪鬱身形一閃,硬是來到他面前,粉拳一出,就想跟他比劃數招。
“二小姐…”他有所忌憚,立刻收手,往後退。
她則一定步步逼近,近日休養得重現光彩的臉蛋直湊到他面前,豔光令人不敢直視。
“你怕什麼?怕打輸我?”她還語帶挑釁,粉拳再度揮到他面前,“幹嘛不還手?讓我看看御前一等侍衛是否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