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修札一揮手中的斬馬長刀,一聲號令,絃聲暴響,萬箭齊發,滿天箭雨,直向凌滄海射去,連陽光也在瞬間失去了光明。
箭矢來到凌滄海與田新球身前一尺之處,紛紛墜地,如折翅的哀鳥。
強弓利箭,竟然不能攻入他們的護身真氣,這等境界,只怕天下間已經沒有幾人可以辦到。
鮮于修禮遍體生寒,周圍雖然有數千士卒,團團護衛著他,但他的感覺就像是赤裸裸的一個人,暴露在荒蕪的沙漠中,受著風沙無情的吹襲,就連手中的斬馬長刀也似乎極為冰冷。
凌滄海和田新球步過箭雨,開始與前排的義軍短兵相接,他們在敵陣中迅速前進,所有試圖阻攔他們的人,都立斃當場,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使他們的步伐慢下半分,他們雖是赤手空拳,但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是最驚絕的殺人利器,包括座下的馬匹!
不,凌滄海的背並不是可以殺人的,因為他的背上竟背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似乎熟睡,抑或死去的女人。
鮮于修禮在感到一陣絕望的恐懼時,他終於看清楚了凌滄海背上所揹負的人,那竟是凌能麗!
他看到了凌能麗那張沒有血色,卻絕美如冰中雪蓮的俏臉,死亡,是自她的身上傳來,她似乎已經斷了所有生機。
鮮于修禮似乎明白了眼前這老者為什麼要殺他,只是不明白曾與他有過交情的田新球,也幫這個不知來歷的老頭前來殺他。
義軍雖然有大勝後的豪勇,但仍擺脫不了紛紛在兩匹馬周圍仆倒的命運。
義軍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這兩人已不是人,而是魔,是鬼!
是神!
凌滄海和田新球像是暴風雨中聳立的高山,任是最強勁的狂風,也不能使他們有絲毫搖動,無數的兵刃在他們的身前猶如弱柳塵末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鮮于修禮突地一陣明悟,明悟凌滄海那深邃而飽含情感的眼神,明悟那不動如山的氣勢,明悟那獨立成天地的浩然正氣之中的意念,他禁不住念出了兩個字——蔡風!
一切都沒有半點值得人稱奇之處,在鮮于修禮的明悟之中,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一切都成了理所當然,不過,他卻永遠也無法明白田新球怎會幫助蔡風來對付他?!
鮮于修札可以肯定,這老者就是蔡風,絕對可以肯定!對於蔡風的感覺,他實在太清晰了。
其實,此刻鮮于修禮想到了逃,可是他卻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鉗住,那是蔡風廣大無匹的精神力量,凌滄海就是蔡風!
“大帥,快走!”鮮于修禮身邊的親兵團很清楚眼前的形式,知道憑這區區數千普通兵士根本就不可能阻擋得了這兩個魔神般的可怕人物。
他們的確太可怕了!
鮮于修禮一震,似乎又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覺到部下的存在,勇氣再次回流入手中的刀,但他不敢面對蔡風,絕對不敢!他的勇氣只是用來逃命。
蔡風的可怕,他見識過,金蠱神魔的可怕他也見識過,但此刻的蔡風和金蠱神魔似乎完全脫胎換骨成了比往昔更可怕十倍的魔神,變得讓人根本無從揣測。
鮮于修禮幾乎已經絕望,惟一的一點勇氣就是選擇逃,奔逃,在他的親兵團相護之下沒命地飛逃!
就在他轉過馬頭之時,他感到後心一涼與幾聲慘叫,扭頭之際,鮮于修禮發現三名親兵被一杆長槍串成了糖葫蘆,而槍尖在他的後心劃開了一塊皮肉。
這杆槍出自蔡風之手,沒有誰看見他是如何奪過這杆槍的,只是見到他手中有亮光閃過,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便聽到將鮮于修禮團團護住的親兵發出了慘叫。
鮮于修禮駭得幾乎魂魄盡散,更加沒命地策馬向遠處飛馳,他的身後是一隊隊持盾的人牆,一群願意為他去死的親衛。
恍惚間,鮮于修禮似乎感覺到蔡風背上的凌能麗動了一下,那是他在發現三名親衛串成串時最後一眼望向蔡風,他自蔡風的肩頭髮現凌能麗似乎睜了睜眼,也許是他看花了眼,被嚇糊塗了。
慘嚎之聲、兵刃相交之聲、呼嚎聲、馬嘶聲,使得原野上成了一片煉獄。
主帥一逃,定州義軍立即四散而逸,有誰還敢不要命地對這魔神一般的兩人進行攔截?
雖有數以千計之人,但是真正能夠派上用場的人卻不多,而能夠對這兩人構成威脅的人更是沒有。
※ ※ ※定州城內,混亂一片,四路的守城軍都在對擾亂的葛家軍進行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