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取得了熬藥剩下的藥渣。經過研究,太醫並不能分辨出這樣的配方到底是用來做什麼,但其中確實有幾種是用來解毒的藥物,太醫猜測這是用來解某種罕見的毒藥的。
派去澤州的探子也回報,皇帝在澤州發生何事隱瞞的很緊,但議和之日後很長的時間內,沿海一帶進行過大面積的搜查。
再加上太后自己的觀察,蕭天弘的臉色看起來並沒什麼大礙,但總是會在無人關注的瞬間皺皺眉頭,一副隱忍疼痛的模樣。於是,已經陷入“鄰人偷斧”思維的太后,越發覺得皇帝是在遮掩罷了。
其實,太后的心本並不是很大。她已經是天地間最尊貴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滿呢?但是,她不得不為家族著想,她希望她的鄭家子孫,在百年後,乃至千年之後,都是這中土大陸上最顯赫的姓氏之一。所以,她想要鄭婉兒為後,將鄭家的榮耀延續下去。
但是,現在不同了。一個機會就這樣突然的擺在眼前,皇帝中毒,並且已經到了需要醫聖谷之人日夜照料的地步,必然是時日不多了。當今的天仁帝並無子嗣,那麼,這華國的皇權會落在誰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蕭天弘必須死。
可是,要怎麼讓他死?
她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去光明正大的篡權奪位、逼宮造反,她需要的只能是帝王的“自然死亡”。
最好最快的途徑,當然是讓他所中的毒藥徹底無法醫治。那麼,給他治療的大夫就留不得了。可遺憾的是,養心殿猶如鐵桶,太后根本沒有途徑將那個閉門不出的大夫控制在手裡。所以,只剩下一條路:
純妃。
太后相信純妃不會蠢到去主動告訴皇帝,她將真相告訴了太后,因為那必然是會死的舉動。所以,太后試圖將純妃拉攏到自己身邊,可是一開始動手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沒有籌碼可拿。
純妃的所有家人全部都在澤州,那是太后觸及不到的地方。所以,純妃隻身一人在弁京中,竟是了無牽掛的。這讓太后有些無處下手的鬱悶。
那日被她堵住,純妃為了自保透露出一點點內情,應該就是極限了。要想策反皇帝的妃子,毒害皇帝?那實在是可能性不大的。畢竟妃子的命是緊緊跟皇帝綁在一起的,皇帝若是死了,妃子又能得到什麼?而這純妃又恰是個沒有把柄的,若是拿她的性命威脅她,反而會適得其反。這樣一來,太后還真是沒有辦法了。
也不是沒想過暗地裡更換藥材之類的舉動,但是有醫聖谷後人坐鎮,這些手段根本行不通。大夫除不掉,內線插不進,太后一籌莫展。
跟太后一樣一籌莫展的,還有鄭太傅。
他已經得到了妹妹的口信,知道了宮中的形勢,但也使不上力。朝堂之上,陛下看著完全沒有異樣,哪裡像是中毒頗深的樣子呢?雖然他身為太傅,陛下也敬重他,但他也沒法闖入養心殿將那個醫聖谷的大夫揪出來啊!
這樣大好的機會啊,怎麼能白白浪費!若是再耽誤下去,讓皇帝的毒徹底被醫治好了,這樣的機會可就再也沒有了!
煩躁的在屋內走來走去,鄭太傅看著一邊的心腹,皺眉道:“甄先生,你有何良計嗎?”
“太傅大人,在下的確有,但不知太傅您是否信任在下了。”被叫做甄先生的年輕男子起身一拜,淡然說道。
鄭太傅聞言有些尷尬,知道自己上一次的確是做錯了。忽然間得到了任封疆與澤國通敵的證據,他興奮不已。但當時甄先生卻建議他不要將這份證據過早的呈交給皇帝,而是多觀察一下皇帝對於任家的態度再說。
但鄭太傅太過心急了,他自認陛下未登基前,他擔任太子太傅多年,很是瞭解陛下對於任家的忌憚之心,所以想因此立下大功一件,更是認定了皇帝必然不會放過任家。
若是任家人因此起兵造反,那麼兩虎相爭之下,他鄭家才有利可圖;若是任家人束手就擒,那麼澤州一帶的兵權,鄭家有很大把握掌控到自己人的手裡。所以,無論怎麼算,鄭家都是最受益的。
可沒想到的是,那密奏呈上,陛下毫無反應。這讓鄭太傅徹底摸不到頭腦了,陛下是什麼意思?是不肯打草驚蛇,想要再觀察一下任家,還是有了什麼秘密的計劃?
直到那個被鄭太傅授意上書的御史,在幾日後被陛下尋了個錯處革職處置了,鄭太傅才恍然大悟:陛下壓根就是打算保任家的!想到這裡,頓時冷汗淋漓,心中慶幸:幸好最後時刻聽了甄先生的話,沒有鄭家人親自上奏摺,才勉強撇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