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滿臉擔憂,“若不是東順記打的是郡王府的招牌,這次的船,怕是都會被扣了!”
他是方家庶子,比不得方旋尊貴。
雖然都算是公主的孫子,可方旋乃是公主親孫,他不過庶出罷了,能跟在墨安安身邊,還是因為堂兄方旋的照顧。
但現在看來,這艘船不怎麼安穩!
可叫他現在下船,他也是不願意的。這些日子以來,他跟在這位六元郎身邊看了許多。
私鹽這檔子事兒,六元郎本可以不管的。他出身清貴的翰林院,即便一時被貶,將來也不是沒有機會,何必趟這趟渾水?
不過是為了大義,為了百姓罷了!
墨安安可不知道方致腦補了這麼多,很是隨意的笑了笑。
漕運和地方官府完全是兩個系統,如今看來,是聯手了,吏治腐敗可見一斑。
這一網下去,可真是撈著不少魚!就是不知道,最後能有幾條大魚?
斷尾求生,人之本能。
墨安安看了眼遠處的兩個閒漢,盯梢盯的明目張膽……
搖了搖頭,“別擔心,那些人,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掏出一塊令牌交給方致,“這是太子的令牌,你找個可靠的……不,還是你親自去吧。”
“帶著令牌去找陸總兵,小心些,別被人察覺了。”墨安安冷冷一笑,“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攔截軍需物資!”
民亂,墨安安從來不怕,若是真發生了民亂……那也不過是萊州乃至安南省官場多掉些腦袋罷了!
她完全可以晚一些再動這一步,等到民亂爆發,拿出太子令牌,調動兵馬出手鎮壓,同時調鹽入城,雙管齊下……
只要她能第一時間平息民亂,就能翻出那些傢伙的罪證,民亂的帽子就不會扣在她的頭上,到時候,她的功勞只會更大!
只是,到底有所不忍罷了!
底層的百姓已經夠苦了,利用他們,會天打雷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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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李衚衕的大宅已經人去樓空,碼頭旁的一處酒樓裡,慶衍生端著酒盞,“準備的如何了?”
“今天的鹽價漲到八十文沒問題,興許還能至百文。帶頭的人也已經安排好了,銀子都給足了,夠那些人安頓家小的……”成雲豹說完,慶衍生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酒盞,“行吧,那咱們也該走了。”
一行人下了樓,登船後,成雲豹回望身後的街道,冷笑道:“真想看看那位六元郎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對於侄女婿的記仇,慶衍生搖了搖頭,“一個死人罷了,值得你惦記?”
……
城裡人群越來越多,尤其是那些糧油鋪子附近,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乖乖排著隊。
太陽越升越高,城裡的人數也越來越多,排隊買鹽的隊伍也越來越長,看不到希望的小民開始亂了起來!
也不知是誰推了誰,也不知是誰,做了那進入油鍋的第一滴水!
“九十文的鹽,這是不給活路啊!”
不知是誰在吶喊!
“貪官吶!沒活路了啊……”
不知是誰在哭泣!
“聖天子啊,您看看您的子民吧!”
……
墨安安站在城闕之上,四通八達的街面上,是哭泣、絕望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