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說,“你很聰明,你一個舉動就攪得我心神不寧整夜難寐,你挑著我的弱處下手,差一點我就順著你鋪的路往下走了。你所求的事對我而言的確不難,可我為什麼要幫你?你不是說不在乎這個孩子,不是說皇上對你的恩寵是痛苦是折磨,既然如此你還在乎這孩子喊誰額娘?日後生出來被抱走,就和你再沒半點關係,對你來說應該是解脫才對,你以後可以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見他,你都說了你不在乎呀。”
嵐琪說著,又折回來靠近她幾步,繼續道:“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自私的人,口口聲聲難忘舊情,口口聲聲惠嬪毀了你的人生,可你所作所為,不管是為了解脫還是為了**,所有的事都只為了你自己而已,你卻又清高地拿自己和納蘭容若的感情做藉口,把一切都裝飾得那麼高尚。我問你,這個孩子和納蘭大人有什麼關係?那他昨晚又為什麼要被你利用演那場戲,到底是他在乎孩子喊誰額娘,還是你在乎?你們青梅竹馬難捨難分的舊情,是不是太卑微了?”
覺禪氏目光凝澀,憔悴的臉頰越來越蒼白,德嬪的話一句一句刺激她的心,本還以為清晰透徹的一切,竟變得迷茫模糊起來,這一刻她才突然疑惑,她到底求什麼?
“從前我膽小沒眼界,遇到丁點兒事就覺得天要塌下來了。”嵐琪再次轉身要走,挺直脊樑微微揚起下巴,自信而決絕地說,“現在明白,天下那麼大,誰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皇上他就算真的被你們扣上恥辱的綠帽子,他也一定會坦然摘下,情情愛愛上的一點事,擱在江山社稷裡算什麼?而我們則都一樣,坐井觀天,自己為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偏執地認為別人也該和自己一起承擔痛苦悲劇。如我,在乎別人讓皇上蒙羞給皇上添麻煩,神神叨叨地為此煩惱,企圖讓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眼睛裡揉不得一點沙子,可我到底有什麼資格強迫別人也這麼想?之於你,也一樣。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計較你對皇上是否忠心,你和納蘭大人是否還有糾葛,若將來出了什麼事,該治罪治罪,該殺頭殺頭,皇上擔得起江山天下,你們幾個人的小事,根本微不足道。”
話音落,卻又似字字鏗鏘地盤旋在屋子裡,說話的人早就走了,外頭熙熙攘攘的腳步聲也很快消失,覺禪氏癱坐在椅子上,軟綿綿地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自以為聰明的女人,此時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
而嵐琪一離開覺禪氏的院子,再聞不到那嗆人的香薰,渾身都覺舒坦,一夜不眠整日不安的疲倦也一掃而空,環春眼見著她神色凝重地來,此刻卻笑容燦爛雙目有神,雖然好奇到底她們說些什麼話,可也算安心了,簇擁著主子回宮,半路上卻見自家宮裡的小太監跑來,笑嘻嘻說著:“娘娘可算回來了,您快回去吧,萬歲爺來了。”
153難猜太子心(二更到
“皇上來了?”嵐琪很驚訝,看看這會兒時辰,天都快暗了,乾清宮裡該是傳晚膳的時間,沒聽說要過來她才趕著黃昏出門,一邊急急往回趕,一邊問,“皇上知道我去哪兒了嗎?”
那小太監忙說知道了,但皇帝並沒讓人來催德嬪回永和宮,是李公公私下派人來請的,大概是怕等久了,還說已經讓傳膳,送到永和宮裡用。
嵐琪進門時,果然已經在擺膳,還聽見嬰兒咿咿呀呀的聲音,胤祚也從慈寧宮回來了,但見香月迎上來遞過手巾讓擦手,引著嵐琪往六阿哥的屋子去,歡喜地說著:“萬歲爺在和六阿哥玩耍呢,萬歲爺派人去慈寧宮把六阿哥接回來的。”
嵐琪心情甚好,進門就瞧見玄燁立在搖籃邊,手裡一張一合地逗著兒子,猜想他是不敢抱孩子,每次要讓他抱抱,都緊張得手足無措,那模樣笨拙又可愛,是外人輕易見不到的樣子。
“回來了?”玄燁聽見動靜,見嵐琪進來時滿面樂滋滋的笑容,心裡一定,不等她行禮便伸手,“過來看看兒子。”
嵐琪索性也不行禮了,跟到身邊被玄燁攬了腰,指著胤祚說:“瞧瞧他和你越來越像了,眼睛鼻子都是。”
搖籃裡的小傢伙咿呀咿呀出聲,似乎認得嵐琪是額娘,一見就咧開嘴笑,臉上粉嘟嘟的肉擠做一堆,哪兒還瞧得出眼睛鼻子像誰,玄燁忍不住伸手捏捏兒子的臉頰嗔他:“誰叫你笑了,快讓你額娘仔細瞧瞧。”
這一捏,奶娃娃立刻就哭了,玄燁手足無措,嵐琪趕緊讓乳母來哄,拉著皇帝出去說:“皇上就會欺負弱小,欺負臣妾,還欺負六阿哥。”
晚膳已經擺好了,嵐琪要去更衣洗手,玄燁硬要跟著她,兩人嬉鬧膩歪一陣,誰也沒提別的事,正要出來用膳時,外頭李公公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