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閃過,趙青狠狠一咬牙。
她祖母的,死了大不了咱再穿回去。
豁出去了!
“備轎!”
趙青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一絲情緒。
吳媽媽以為自己聽錯了。
“三奶奶說什麼?”她緊張地望著趙青的嘴唇,眼睛一眨不敢眨。
“去榮壽堂!”趙青聲音稍稍提高了些。
“去……去榮壽堂?”聲音微微發顫,巧蘭隨即使勁點點頭。
“奴婢這就去備轎!”
她語無倫次地應著,輕快燕子似的飛跑出去。
直看到香彤捧出一套純白色綾衣配了素面雲紋綴邊妝花褙子伺候趙青穿戴,薛媽媽才相信眼前的事實,暗暗唸了句,“阿彌陀佛,她到底沒敢忤逆二太太!”
吳媽媽也是一臉輕鬆笑意。
“阿彌陀佛,這個小祖宗,總算還顧忌二太太是她婆婆,肯退讓了這一步!”
圓頂的藍呢小轎停在院門口,四個身強體壯的婆子直溜溜站在轎子前,扯開嗓子大喊:
“讓開,讓開,三奶奶要去榮壽堂為你們求情了,大家先起來等著吧。”
“讓開,讓開,三奶奶要去榮壽堂!”
……
聲音洪亮高昂,響徹環宇。
圍觀眾人一陣譁然。
虛弱地癱坐在地上,直看到那頂藍色的轎影消失在遊廊盡頭,艾菊等人才長舒了口氣,相互祝賀的目光中,俱有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早知如此,她何必裝硬驢拉硬屎?”
想起自己差點被踢到面門的羞辱,艾菊打眼地底閃過一絲濃濃的恨意,大聲嘲諷道,“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進門沒三天就想把人都換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還以為有多大的能耐呢,還不是灰溜溜地去了榮壽堂!”
譁,人群一陣喧囂。
譏諷、謾罵、嘲弄、打趣各種笑鬧聲此起彼伏。
看向藍呢小轎消失方向的目光一雙雙俱是不屑,輕蔑。
******
綴錦院裡。
迎春正在滿頭細汗地捧了青銅雕花香薰爐打香拓,而杜鵑則立在地中央跟大太太回稟麗景閣的事情。
“……太太真是神算,三奶奶果然撐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軟了!”見迎春動作笨拙,杜鵑就上前接過香鏟熟練地將浮在香篆上的一層香粉壓平,小心翼翼地取出香篆,雪白平整的香灰上就出現一個灰褐色福字紋的香拓,“這下她可真是丟臉丟到了家,您沒瞧見,現場可熱鬧呢,三奶奶的轎子前腳剛走,身後就響起一溜嘲笑聲。”接過迎春遞上的火折點燃香拓,“先前聽說她硬逼了艾菊讓路,奴婢還真嚇了一跳,提心吊膽了大半天!”蓋上香籠,一縷若有似無的輕煙就從青銅雕花香薰爐頂鏤空的縫隙中嫋嫋升起,“原來竟是個蔫巴炮仗,就那麼一呼通。”雙手捧著香爐遞到大太太鼻下,“……太太聞聞,真香。”
“能撐上兩個時辰,她還真出乎了我意料!”
大太太聲音懶懶的,她就著杜鵑的手聞了聞,“嗯,就是這種味道。”陶醉地點點頭,“這千和香還是小時候在孃家時用過,這以後竟再沒見過。”
“也虧段景全家的用心了。”迎春吃吃地笑,“只聽您提了一嘴,就真給淘換了來。”又道,“聽段景全家的說是出自廖老之手。”
“廖老可是楚國有名的大香師。”大太太呵呵地笑。
蘇媽媽趁機問道,“太太要不要把圍堵的人撤回來?”
“嗯……再等等吧。”大太太沉吟片刻,“別看她外表柔柔巧巧的,心思詭著呢,仔細她打馬虎眼,尤其那個寶巾,千萬盯緊了,別讓她從蒲柳院悄悄跑去榮壽堂搗亂!”若有所思地看著嫋嫋的香菸,“……你說,這世上怎麼竟會有這麼表裡不一的人?”
想起大太太才被她外表騙了,吃了個大啞巴虧,杜鵑、迎春緊閉著嘴巴不敢言語。
蘇媽媽則顧左右而言他,“大太太放心,我們的人就在榮壽堂門口守著,其他人絕不會在三奶奶進入榮壽堂之前見到老太太。”
“嗯。”大太太點點頭,“你知道就好,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我們絕不能出一點差錯。”
餘光掃了眼堆了半炕的香料、珠寶、綾羅綢緞,蘇媽媽鄭重地點點頭。
“奴才親自盯著!”
收了這麼多禮,動了那麼多人力物力,驚動了闔府的人,一旦事情辦不成……蘇媽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