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接受我?
會不會接受”
會嗎?
她張口欲答,只見空中一個巨浪打來,一下子將他擊倒在地,席捲而去!
“不——”她驚叫,想要追上去,忽覺腦袋陣陣刺痛,不由得抱頭低呼,頓時睜開眼來。
眼前哪是什麼山巔巨浪,有的只是熟悉的房間與擺設,門窗縫隙射進的縷縷陽光,還有床前眾多人影。
琴聲和緩,心神歸寧。
拳驚羽揉額坐起,有絲領悟:“我的蠱毒又發作了?”
雷牧歌點點頭,停住撫琴的動作,銀翼與魅影立在他左右,眼底盡是擔憂之色,李一舟走上前來,手指搭上她的腕脈,過了一會,輕吐一口氣道:“陛下只是一時情緒激動,引得那小股餘毒有所起伏,並無大礙,修養幾日就好。”看了看她,又蹙眉續道,“不過這餘毒未清,始終是個隱患,我已派人修書送去東海密雲島,但願聖女那邊的動作能快些……”
“幽朵兒已往竭盡全力,進展神速了,這修習巫術不是件輕鬆事,既然我沒事,就不要去催促她。”泰驚羽不以為然說著,目光一轉,落在床邊某處,定住不動了。
光影斑駁,紫氣縈繞。
竟是她的琅琊神劍!
腦中轟然作響,昏倒之前的記憶盡數浮現,她以為他是蕭冥,以為他對魅影偷襲下毒於,所以,全力相救,刺出那穿心一劍——
琅琊神劍在這裡,那麼,那個中劍的人呢?
咬了咬牙,她努力飾自己的聲音平和鎮定:“蕭焰……他死了嗎?”
多希望,那一幕只是她所做的一個夢,夢醒就過……
一句問出,屋內靜默無聲。
“都是啞巴嗎?”秦驚羽眼神掠過那一張張沉靜的臉,手指揪緊了衣袖,心在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語調控制不住地微微發顫, “誰來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那丹楓亭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虎嘯崖的具體情形如何?”
“我來告訴你……”雷牧歌站起來,李一舟暗地扯住他的衣袖,被他輕輕拂開,緩步走到床前,直視著她道,“你昏迷了一日一夜,就在你倒下的那一刻,琅琊神劍倒飛回鞘,蕭冥封住他胸口幾處大穴,抱著他回了南越軍營,虎嘯崖以南這兩日連降大雨,山洪暴發,去往蒼岐的道路全部阻斷,蕭冥發了瘋似的在搶通道路,虎嘯崖那邊暫時沒傳出噩耗。”
“沒騙我?”
“沒有。”
蕭冥在搶修道路……是想送他回南越醫治!
他,還沒死!
心底那根繃緊的弦驀地一鬆,勉力支撐的面具幾欲崩潰,不知是喜是悲,她身子輕晃,對上雷牧歌微紅的眼,當下又是一痛,喃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跟牧歌說。”
看著幾人沉默離開,房門關上,四目相接,她聲音微啞:“牧歌,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最不願聽到的,就是這一句。”雷牧歌自嘲笑笑,“你留我下來,想說什麼?說吧,我承受得住。”
拳驚羽眼眶一熱,險些落淚,嘴唇嚅囁著,卻仍是那麼一句:“我對不起你。”
她對不起他,辜負他,明明他那麼好,那麼優秀,自始至終都是對她深情不渝,她卻沒能愛上他,反倒是心屬他人。
雷牧歌緊盯著她的眼,眸光深邃而明亮,令她無處隱形,無法迴避,一字一頓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手嗎?你想解除婚約?你還是愛上了他,是不是?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做過什麼,你終究還是愛上他,是不是?是不是?”
拳驚羽被他逼問得心中一顫,酸澀難當,只點頭道:“是。”
這是她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心,將心思毫無顧忌,沒有保留在人前道出。
沒想到,這傾述的物件,卻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
雷牧歌,她對他有愧有疚,有敬有憐,卻唯獨……沒有男女間的情愛。
而對那個人,明知是錯,明知不該,明知彼此身份立場相對相違,她還是愛上了,愛得那麼小心遮掩,那麼辛苦隱瞞,她擾拒過,遠離過,可是她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當他在她面前中劍倒下,奄奄一息,她才驚醒。
不知何時,他的樣子已經刻在她的心上,抹不掉,割不斷,剜不去。
無法言說那一瞬的震撼,她只知道,如果他因此喪命,那她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她可以什麼都不要,甚至是……放棄繼續報仇,只要他平安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