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臉色自然,並沒有絲毫驚慌的楚冰,熊軒淡淡說道:“朕自然是為了母后的鳳體康泰,但是朕是普悅的皇帝,要保普悅四方安寧,你可明白?”
楚冰微微點頭:“普悅四方安寧,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這不但是聖上的願望,也是草民的願望,更是天下黎民的願望。”
熊軒緩緩收回目光,轉身背對著楚冰,思緒像是飄回到很遠的地方,半晌才長嘆一聲對楚冰說道:“你說的沒錯,天下太平是很多人的願望,但這天下間卻有一些人不願享受太平盛世。”
“聖上多慮了,天下寧、國運昌、五穀豐、人心樂,如此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哪有不愛天下太平的呢?”楚冰淡淡回應,說的亦是他的心裡話。
天下沒有不愛太平盛世的人,但有些事身不由己,就像此刻的楚冰。
“可是……”熊軒的聲調陡然抬高,一掃剛剛的陰鬱,像是激憤的鬥士,回身對楚冰說道,“可是你可知道,朕的江山是父王用無數鮮血奪來的,朕答應為父王守護好這座江山,君無戲言,朕不能食言。”
“朕的江山是父王用無數鮮血奪來的,朕的江山是父王用無數鮮血奪來的,奪來的……”熊軒的話就像是拋在楚冰心中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雖然沒有絲毫關於身世的記憶,但楚冰知道熊軒坐擁的帝王江山所掩蓋的鮮血裡,便有他無數親人的血。
強壓著心中的憤怒和仇怨,楚冰表情泰然道:“自古以來國家易主,哪有不見血腥的?聖上一言九鼎,您守候的不僅是先皇的江山,也是百姓的安樂。”
楚冰的泰然自若讓熊軒有些恍惚,他無法想象若是楚冰真的是自己追尋多年的那個餘孽、孽種,這個對手將會有多可怕。
熊軒微微點頭,聲音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清冷:“你既認同於朕,那朕則不得不說,父王在世之時,曾四處追查前朝餘孽,現在朕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便是……那個讓朕心有顧忌的……餘孽。”
聽著熊軒咬牙切齒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道餘孽,楚冰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泛著說不出的苦澀和疼痛。但冷靜如他,他心裡清楚這不過是一個試探,一個陷阱。
楚冰微微躬身,行禮道:“草民鄉野出身,想來聖上召草民入宮為太后診治之時早已徹查清楚。前朝餘孽未除,聖上擔憂理所應當,但還請聖上明鑑,聖上口中的餘孽跟草民絕無半點瓜葛。”
說完,楚冰信誓旦旦地抬頭看向熊軒,一身坦蕩,毫無懼色。
不理會楚冰的言辭,熊軒急速問道:“楚公子可認識段陽?”
“段陽?聖上指的可是我們若水仙閣裡餵馬的馬伕段陽?真不知道他是修了幾世的福分,居然還能得聖上一問。呵呵。”一聲清麗溫婉的聲音傳進了御書房。
楚冰和熊軒均是微微一愣,轉眼便見方媚兒捧著個食盒款步走了進來。
微微向聖上躬身行禮,又出言問道:“聖上說的可是那個段陽?”
熊軒臉色微微暗沉,而後展顏:“朕不過是聽人閒聊有一個名喚段陽的人劍法了得,武功卓絕,是個難得的人才。”
方媚兒聞言,又嬌笑兩聲。而後與楚冰含情脈脈對視一眼道:“聖上這是聽誰說的?想來聖上說的也不是我們認識的段陽。”
“哦?”熊軒疑惑。
方媚兒這才收斂了笑容,輕輕道:“我們府裡確實有一個餵馬的馬伕名喚段陽,說來這還是我在芙蓉樓設相親宴的時候遇到的呢。當時來人眾多,他呆呆傻傻的衝進道路,驚了我的馬,險些葬身於馬下。見他可憐,我便收留了他,讓他在若水仙閣餵馬呢。”
說完之後,還不忘看著楚冰補充一句到:“這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呆子,腦子不好使,我愛吃龍傳客棧的小菜,也喜歡千潤蘇的糕點,這呆子跟著楚冰出去過兩次,每次不是偷吃糕點,就是砸了小菜,害得我再也不敢讓他出門了。”
方媚兒話音剛落,楚冰亦淺笑點頭。
熊軒看著兩個人夫唱婦隨的樣子,心中對楚冰身份的芥蒂倒是暫時放下,可是對於這奪愛之恨又悄然萌生。
“那看來是朕弄錯了。”熊軒聲音低沉地說道,隨後轉身不再看向兩人。
方媚兒見到熊軒背過身去,偷偷向楚冰露出一個狡邪的笑容,才輕輕開口道:“聖上身邊人多事雜,想是他們弄錯了,聖上何必為了這麼個無關緊要的人分心。今兒的事不少,想來聖上也沒吃好,這不太后娘娘特意讓媚兒帶過來一些聖上喜歡吃的糕點,聖上多少先用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