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注滿思念的秀麗小楷在明豔的火光中化為輕盈的灰蝴蝶,在夜風中蹁躚,讓江採萍感到了一種奇異的悸動。
是劉松和小強在迎風起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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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完信後靠在牆角,心裡充盈著少有的欣慰。多謝王根妹的幫助,她現在終於擺脫了悲傷的昨天,能夠以正常而飽滿的情緒投身工作。她相信丈夫和兒子如天上有靈,也會為她的變化高興的。
讓淚流夠了,讓心情平靜了,江採萍才踏進院門。此時姐妹們正在屋子裡打鬧,一陣歡快的笑聲鴿群般飛起,接著傳來周春霞誇張的聲音:
“……親愛的老婆,我想你想得夜晚歇不落店,床板打得嗵嗵響,你要是在面前,就好了……嘻嘻,下面省略號,講的是醜話哩!啊,落款是夫家英。啊呀,這段是寫給隊長的!啊呀,他們一共寫了四段哩,按排行寫的,笑死人哩!你看,劉觀音,這是你的:親愛的觀音,我最想念的老婆,我人在前線,心在你身上。我想你想得發癆,恨不得飛回去看你,重溫那天的一切……呸,不要臉,虧他還寫得出來。哼,不是我們哪,這鐘家興早做刀下鬼了,他還好意思顯擺。”
原來春霞在當眾宣讀鍾家興從前線寫給劉觀音的信!春霞念著念著,忽然生起氣來。因為鍾家旺寫給她的只是兩句葷笑話,叫她猜一個謎:什麼越粗越好過?什麼越細越難過?這是葷面素底的謎語,誰不知道指的是獨木橋啊,虧他想得出!哼!一點兒也沒有他們三個的熾熱!再說她對鍾家八兄弟的逼婚行為至今還耿耿於懷。於是她誇張地要把信撕了,劉觀音和杜青秧眼疾手快,齊齊伸出手來搶。周春霞怪怪地說:
“喲!觀音,你還真要讓鍾家興當老公了啊?我看你還是趁早跟他打脫離算了!這種人講不定哪天又蠻霸起來,到時怎麼辦?”
“不用你操心,他不是這種人!”
劉觀音把信奪過,折起放在衣袋裡。杜青秧著急了:“咦,我的還沒念呢。”
“念,念個屁!你們站著講話不腰疼,都來看我的笑話!”
劉觀音忽然大吼起來,然後地動山搖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的江採萍這時走了進去。周春霞見到隊長,臉上的尷尬立即換成了真誠的笑容:
“隊長,鍾家兄弟從前線寄信回來了,是,是寫的我的名字,我拆了!可是,他們給我們幾個都寫了信!”
剩下的話周春霞不好意思再講,只是捂著嘴偷樂。
“信在她那裡。我的信還沒念給我聽呢!”
青秧跑到劉觀音那兒去搶信,劉觀音把信壓在身子底下,青秧伸手去掏,劉觀音一掌將她推到了對面床上,氣得青秧直跺腳。
“隊長又不會嫁給他,他寫了信也白寫,還看什麼看?”
劉觀音甕聲道。江採萍已經在窗外聽到了信的內容,為了免得尷尬,她想還是不看為妙。但周春霞不肯放過她,她一邊對著洗臉架上那塊烏濛濛的破鏡子用酒釀擦著臉上的疤痕,一邊促狹道:
“隊長,你會嫁給他嗎?我看鐘家英那人蠻不錯,只可惜沒文化。哎,隊長,你怎麼不回答呀?”
紅翻天 第二十三章(3)
周春霞站起來,將那張沾有酒釀糟的臉伸到江採萍眼前,堅持要她回答。江採萍去開代表大會這段時間,突擊隊的事由劉觀音和周春霞負責,兩人很是用心用力,自然也很累。周春霞明顯瘦了半圈,但比她剛來時幹練了許多。江採萍嗔怪地白她一眼,岔開了話頭:
“你呀,別老想這些東西。我問你,上次讓你給大家講解毛主席的《長崗鄉調查》,你講解完了啵?”
“完了呀,隊長,我還把另外兩個報告也講完了。不過現在不是講報告的時間,是你回答問題的時間,我的大嫂哎。”
此言一出,除劉觀音外大家全笑了。
“我的弟媳,你別巧嘴不饒人。告訴你,談戀愛不是請客吃飯那麼容易,你的問題無可奉告。”
江採萍說著脫了棉衣,到灶間打水洗臉。劉觀音霍地起身,大聲地衝著周春霞道:“周春霞同志,我現在拿剛才你問隊長的那個問題問你,你會不會嫁給鍾老六?”
“對啊,你老是有嘴說別人,沒嘴講自己。這次不許抵賴,一定要回答。”正在練字的青秧把毛筆一扔,走到春霞跟前將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做出一副怪樣。
周春霞瞪著青秧:“細妹子,莫管閒事,小心罰你再練一百遍毛筆字。”
“我不怕。哎,隊長,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