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無幾的路人,一看那乘轎頂插著五彩鳥翎的轎子都遠遠躲了開來,這使原本就清冷的街道更顯得空蕩蕩。
轎子繞過正門,走到太師府旁邊,六個轎伕有些困難地將寬大的轎子拐入了略顯狹窄的側巷,在一片樹蔭之下,停在了角門處。
展翼見轎子停下,急忙躬身開啟轎簾,卻見自家的這位爺正微眯了眼睛皺著眉頭,表情似乎有些不悅。這讓展翼簡單的內心一下子複雜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先前在酒樓上的表現讓國舅爺不高興。
“敲門。”素黑下了轎子,剛說出兩個字,便抱著肚子哇地一聲衝到角門旁的大柳樹下,抱著柳樹狂吐了起來。
喝多了?展翼一閃身出現在素黑身後,熊掌一般厚實的大手掌在少爺後背猶豫地抬了抬,終究沒敢造次地拍上去。
“敲門啊!呆我身後幹嗎?”素黑吐得眼淚都出來了,感覺這坐轎子真他媽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前輩子只坐過山車時出現這般慘狀。素黑正吐得頭暈眼花腿抽筋,猛回頭,卻發現身後有個人比自己好似還難受萬分的樣子,一張撲克臉看著自己狂吐竟然都抽抽成土豆了。
“是,少爺。”抽抽成土豆臉的展翼見少爺終於停止嘔吐轉回頭來,嗖地一聲退到角門前,抬手哐哐哐砸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素黑斷沒想到,自己走偏門竟然也會有一大排人候在門內。
“少爺好!少爺回府了!”門內一大排人齊齊彎腰,不約而同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嚇得素黑原本放進門內的前腳嗖得一聲又縮了回去。
“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站在下人們之前,雙手拱著迎在門內。
老爺?當然就是上官太師了。
素黑痛苦地閉了下眼睛,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低著頭無可奈何地邁進門內,跟著管家往書房走。
混帳太師爹 (2)
當朝太師上官博是個五十餘歲的中年男子,面相莊肅,五官端正,下頜留著時人最喜歡留的四寸美髯,看上去便知道性情嚴肅,不苟言笑。掃帚眉下,一雙眼目卻閃著爍爍精光。
“阿寶,又上哪裡胡鬧去了?”中年男子威嚴地低喝了一聲,嚇了素黑一跳。
“啊啊,也就同靖南王在得月樓吃了酒,沒到哪裡胡鬧……”素黑不知道該怎樣稱呼眼前的這位上官老爺,叫爹吧,不甘心,不叫吧又怕露餡,嗯啊了兩聲,低頭斂眉只裝著乖順的樣子出來。
果然,看到兒子低眉順眼的樣子,上官博原本惱怒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溺愛,嘆息了一聲道:“靖南王那裡要儘量保持些距離,不要走得過於緊密,免得你姐姐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這靖南王素日與你並不親厚,今日怎麼會突然邀你到得月樓吃酒?”
“孩兒也不知道,哦,對了,他說什麼今年水患的事,還說皇上已經打算從內庫撥了三百萬兩的銀子賑災,且還要派出一名欽差大臣負責督辦此事。要幫我爭取一下那個欽差大臣的美差……”素黑見上官博聽著自己的話,臉色越來越陰沉,心道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你答應了?”上官博目中精光一斂,有些緊張地望著自己這唯一的兒子。
“沒,朝廷上多少人盯著這肥缺,兒子可不敢想……”
“也不是不敢想,只是今年這趟差事宮裡那面已經有訊息透出,說是皇上有可能借這次江南水患賑災的事情,整治朝綱,拿一批人下來。如今這份差事已經不是什麼美差了,而是皇上手裡的一把刀。其實真是刀也就罷了,怕的是皇上在找一把擋刀的盾牌。如今這官場關係繁雜錯綜,真要得罪了朝中某些大臣,為保社稷安穩,怕是這欽差就會成為替罪羊了。”
上官博從不曾與兒子對政事進行討論,如今見兒子已經被靖南王盯上了,知道再不指點,只怕自己這混帳兒子就不是頭上挨一悶棍的事情這麼簡單了。
“今天做得不錯。”上官博低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忽然和顏悅色地說了一句。
素黑有些發懵,不知道是哪裡做得不錯,遭到這老頭子的突然表揚。
“那丫頭的一棒子似乎把你打清醒了許多,人放了是對的,別讓京城百姓以為國舅爺淨幹些欺壓百姓的事。偶爾發發善心,別人會對你刮目相看的。不過,也許正是因此才引起靖南王對你的注意了吧。所以,可以偶爾當當好人,但不要經常當好人。如今這世道,好人吃虧,壞人橫行。呵呵,我的兒子,自然不是吃虧的主。”上官博原本莊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得意冷笑。
素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