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李歡,忽然想起“犬耶叉”的一頭閃光的白髮,那頭髮白得那麼妖豔,是一種奇異的屬於男人的風流倜儻!曾經被封印的半妖,—旦解開封印,他會爆發出什麼樣的力量?而李歡,他的奇異的身份,穿越千年的神秘,他又是什麼樣的“半妖”?
恍惚中,葉嘉眼前浮起嚴重的幻象,好像腦海裡有隱隱的馬蹄聲,有她那麼驚惶的臉,李歡的憤怒的追逐,自己的逃亡,心跳得那麼快,好像撲撲地要跳出胸腔……
“迦葉啊……”
她的哭聲怎麼如此撕心裂肺?
經過了一千,再次相逢,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夠讓她得到幸福?
他慢慢走出門,進了電梯,然後,出了醫院的大門。夜晚的街道那麼冷清,行人已經非常稀少。可是,夜晚的世界又那麼鬧熱,漫天的煙火,漫天的爆竹聲聲,原來,零點快到了,祈望新的一年獲得好運、幸福、健康、平安的人們,馬上就要開始他們的禱告了……
天空不識愁滋味,只冷冷地飄著細雨。
葉嘉慢慢地走在無邊的濛濛的細雨裡,忽然想起那次初相見,也是這樣的細雨,自己陪著她第已次走在深更半夜的大街上,她穿著自己的大衣,長長地,幾乎拓在地上。
“如果其他女孩子過馬路都要人陪,小豐也不能半夜三更一哥回家。”
這是自己對她說過的,可是,從此後短暫的相戀到同居生活,自己只享受著她的溫存,毫無顧慮地投入工作,卻慢慢地忘卻了她獨自回家的路,放任著母親對她的多次的傷害,甚至,當她遭遇多次的危險,自己都毫不如情。
……然後,婚姻終於走向死亡。
也包括愛,愛也漸漸就是這麼不經意間消亡的?
沒有人知道,他一直拖延著,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保險櫃裡,怎麼也不肯去辦離婚手續,像窮途末路的野獸,苛延殘喘看,期望能夠有逃出生天的一刻。潛意識裡,從來不曾當她是“前妻”,而是自己永遠的妻子。
可是,自己幾曾盡過做丈夫的責任和義務?幾曾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過?最後的一次見面,她鼓了多少的勇氣才會來找自己?那個時候,她一定已經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樣的危險中了,可是,為了不耽誤自己送母親去澳洲,她什麼都沒有說。自己也渾然不覺,依舊一走多日。
天知道,在那幾天裡,自己並無任何要事,不過是陪著母辛在遊覽異邦的夏日風情!
自己完全可以早點回來的,可是,自己沒有 !
她最危險的時候,用生命來保護她的,竟然是其他的男人。
他擦擦眼睛,才發現自己不如什麼時候滴下淚來。
接下來,自己總要為她做些什麼實質性的事情!
至少要揪出那些傷害她的人,將危害她的隱患,全部清除!
如果以前真的不曾對她好過,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五、四、三、二、一……”零點的鐘聲敲響,漫天的煙花、漫天的爆竹,形成震耳欲聾的狂歡,厚厚的窗簾都擋不住這般的喧鬧,明滅的五顏六色,彷彿要破窗而入,然後,又寂寞地散去。如此週而復始,美則美極,可是,卻鬧得人心神不寧。
李歡從來不信什麼許願,這一刻,卻忍不住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心裡想,就讓她這一輩子平安幸福吧。
他奇異地睜開眼睛,彷彿她在看著自己。護士早已將她的點滴取了,但是,因為藥效,她的意識尚不怎麼清醒。
果然,她的眼睛睜開,眼神卻有點渙散。她的手原本是放在被子裡的,這一刻伸出來,亂動一下,好像是被漫天的爆竹聲驚醒的。
李歡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涼得浸人
“馮豐,你不舒服?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啊……”
她的眼睛又閉上了,手也不如道縮回去,任他拉著,渾身彷彿都在輕輕顫抖,只模糊低語:“冷,好冷……”
他俯在床邊,抱住她的頭,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她不冷。醫生剛剛來看過,說她沒有問題,可是,她為什麼老說冷呢?
也許,是心裡很冷吧。
他摸摸她的額頭,她還是昏昏沉沉的,嘴裡也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麼,好一會兒,他才分辨出,她竟然反覆唸叨著:“再也沒有人對我好了……”
他心如刀割,猛地一掌拍在自己的頭上,想起自己對她說過的那麼多刻薄殘忍的話,是不是這樣,才讓她把黃暉當成了救命的稻草?如今,這根稻草沒了,她的精神世界就被完全摧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