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瞬只是灰黃|色的天空,卻在荻錦起身的剎那傾盆大雨。
“咦?”荻錦眨眨眼睛,“等雨停了吧。”她說,反正御醫都已經搬醫室到嫣然宮裡了,要真有什麼他們也會照應的,自己去不去都不過是看看而已。
宮女動動唇,也說不出什麼,只得乖乖的立在一邊等著。
荻錦踱到廊前,從宇間看著天,將入夏季,春花寂寥,依傍在紅色的宮牆內,紅的豔麗卻也紅的毫不出眾。
只是,這麼奇怪的雨,下的斷續且詭異,若是花絕在的話,或許會告訴她這又是哪裡的先兆,要不就是有誰在作法。
作法?!
荻錦猛的一回身,驚的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宮女慌張的差點喊出聲來。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拿傘來!”真是,呆頭呆腦的,一點都不機靈!
宮女嚇一跳急忙應聲,慌張的去張羅,荻錦實在看不慣,冷哼一聲,舉步就邁進雨中,那宮女見狀更是膽戰心驚,匆忙衝出來,撐傘在荻錦頭上遮雨。
走出不足十步。
雨停了。
“長帝姬。”剛從嫣然臥房出來,御醫一抬頭就見了荻錦這許多次也習慣了,知道她不會在這種場合整人,也不那麼怕她了。
“嫣然如何?”單刀直入,荻錦也不身上水淋淋的滴,伸手擋開宮女急忙過來的擦拭,問。
“情況依舊不穩定。”御醫說,“但是卻也未進危險期,水見大人的預言或許只是推測……”看著荻錦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不由突然記起這長帝姬與水見大人素來交好,看她表情,怕是若水見大人的預言不準,她就親自動手來實現。
荻錦冷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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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並沒有想自己的妹妹死,甚至也覺得要是她不死,即便要自己從此非得柔聲細氣的哄嫣然也是無妨。可是,她知道,荻錦非常清楚的知道,但凡花絕說出口的,必將實現,只能實現。
“你下去吧。”花絕只是說了期限,卻沒說明日子,這幾日來雖然嫣然時常情況不好,卻也都堪堪就回了氣,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是殘喘。
推門進去,見一直候在嫣然身邊的宮女抬頭看自己一眼,趕忙起身,搖搖手免了她的禮,徑自走到嫣然榻前。
極其濃郁的草藥味,讓這原本只是小女孩子的臥房變的厚重而無奈,讓人窒息的認命。
“是皇姐嗎?”那小女孩居然先開了口。
這些日子荻錦不是沒來看過嫣然,但都是和之前一樣,她問一句,嫣然答一句,雖然病的已經無法漲紅了臉,而且也因為荻錦不再捉弄她很久沒哭了。可是,還是怯怯的懦。
“是我,你好點了嗎嫣然?”暗暗嘆一口氣,荻錦探頭到嫣然床榻上方。
“好多了。”嫣然微微的笑著,依舊蒼白,但像極她母親的小臉依然精緻。
荻錦不解,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突然……
“皇姐已經到這裡陪嫣然許多天了,不用回宮苑看看嗎?”嫣然輕聲問,“還是,皇姐一定要等到嫣然絕命知,才可以離開。”
荻錦擰了一下眉頭,“不要亂說,嫣然,你不會有事的。”
實在撐不起身來,只得軟軟的陷在榻裡,只能微笑或哭泣,連搖頭拒絕都做不到。“嫣然都知道啊,水見大人的預言,怎麼會落空。”
荻錦深呼吸,是啊,花絕的預言,花絕已經說了嫣然死期,甚至,更多的,花絕還告訴了荻錦,告訴她嫣然為什麼要死,是誰要嫣然死。
嫣然,定死,時間也不過這百日倒計。
“前日鎮南將軍歸京報省,帶了些南明的特產,姐姐已經安排人去學習料理的方法了,也不能指望他們拙手笨行的能做出什麼地道,只是當了新鮮,等下要依樣嚐嚐啊。”荻錦錯開話題,笑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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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也知她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一時之間,自己便看見了命盡之日,她卻不僅將得天下,現在更是佔據了那個人的全部心思,稍稍不甘卻也無能為力。
那就看開了吧。
嘗試著跟她說話,自己唯一的姐姐,原來,她除了對水見大人外,也可以這麼溫柔。
其實,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好,”淺淺的勾起唇,嫣然應聲,“謝謝皇姐。”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有水見大人特地來看她,有父皇和西娘娘關心,有姐姐這樣照看。
應是無憾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