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鍾芸點頭道,“我爹這人你也曉得,平時宮裡有什麼事都會與我商量,唯獨太后那頭的,就是隻有一點點關聯在裡頭,也是隻字不提的。今日他從宮中回來,突然和我說起這些,倒是把我嚇了一跳,這才沒先遞帖子就過來和你商量,宮中的事你總比我懂些。”
傅媛聽了,望著書案上的壓畫紙的那對沉木鎮尺出了好一會兒神,方問道:“鍾伯伯可說了是什麼緣故?”
“聽意思該是皇后這幾年了都還沒有生育的緣故。”鍾芸擰著秀眉說道,“頭三年是先帝孝期倒也在情理之中,可這幾年……皇上和皇后又那般恩愛,確實也沒道理至今也不見訊息。”
“那伯父可有說太后她老人家屬意的是哪幾家的姑娘?”傅媛又問道。
“這倒沒說。”鍾芸低頭,繳著壓花衣袖,垂眼低聲說道。
傅媛心中一動,明白鍾芸在擔心什麼了,就安慰道:“你倒是不用擔心,縱使伯母出生顯貴,但伯父他只是一個院使,太后她若真只是急著抱皇孫,宮中也不是沒有現成的好的嬪妃,何苦要這樣選一個?”
第十三章,陸家
鍾芸聽傅媛這樣說,心裡的一塊大石便落了幾分,早上突然聽她父親說起這個,心中不免一慌,就怕是太后表示了什麼,她父親才回來探她口風的。
傅媛見她神色緩了過來,打趣道:“但若我是太后她老人家,定是要你當兒媳婦的,都說你爹鐘太醫他妙手回春,可要我說你才是個懸壺濟世的人才。太后的金軀四季反覆也沒個斷根的時候,有什麼比討個在世神醫做兒媳更實惠的?”
鍾芸見傅媛還能說笑,便更安心了幾分,念頭一轉又想起別的,便與傅媛說道:“我想入宮去看看皇后姐姐,替她把個脈仔細瞧瞧,若真有什麼不好的,也好趕緊開了方子調養起來,畢竟子嗣是頭一等重要的大事。”
說著鍾芸又頗有深意的看著傅媛。
傅媛也不是不知她的用意,但也只就事論事的趣道:“我的鐘大姑娘,您老管的也忒寬了,皇帝的家事也要去插一手。”
“話不能這樣說,我們五個姐妹,雖是異姓,但在我心裡都是嫡親的姐妹。我能不管麼?”
鍾芸的心意,傅媛是知道的,她與鍾芸,沈梅貞,少尹府的蘇宛馨,還有當今的皇后五個,曾被稱做京城五姝,自小感情深厚,就是後來秦府獲了這麼大的罪,也不見就此生疏了,其中的真情自不必說。
傅媛嘆了口氣,明目微闔道:“聽說皇后家的文茂兄弟新近從從三品輕車都尉晉升到正二品上護軍了,這樣一來,她孃家就有三位二品以上的將軍了。”
鍾芸附和讚道:“文茂兄弟確實是個將才,這次打退胡番,聽說他可是立了頭一等的大功,就連我娘都說,他這樣的家世,又立了這等偉功,就是封個榮祿大夫也不為過。”
“是啊,他們陸家的家世,七世簪纓之內,祖孫宰相,父子尚書,兄弟中還出了這麼幾個驍勇的將軍,翰林之中有半數都算是她父親的門生了吧。”傅媛閉目一嘆,“這樣的家世是不是太顯貴了?”
鍾芸聽了傅媛的話,心中不由突突跳了兩下,忙問:“你的意思是?”
“我只隨口說說,沒什麼意思。”傅媛攜著鍾芸的手拍了拍。
果然鍾芸還是一臉的憂心忡忡,傅媛說這話,也是因為知道鍾芸的個性,她今日提了要進宮去,想必明日從傅媛這兒回去換身衣服就該去了,傅媛自己入不了宮,就想借著她的口把這些話傳給皇后,雖然並幫不上什麼,但皇后聰穎過人,其中的意思她該是懂的。
從位極人臣的榮耀上跌下來的例子,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傅媛心中飛快的將京中待嫁的名門閨秀都想了一遍,即要人品相貌一流,又要忠心,還要有能和陸家不相上下的家世。
算來算去就只有那幾個,而這幾個中最合適的卻是……傅媛心中不由一涼。
但面上卻依舊淡淡的笑著。
這時琴香進來送了些糕點果品。
“對了,方才的信是誰送來的?”琴香進來了一趟,鍾芸也就放下了方才的話題問道。
傅媛伸了伸腰,隨手將書信遞給鍾芸,懶懶的說道:“不是我們的沈大才女還能有哪個?我算著你明兒個到家,總也有一封候著你呢?”
鍾芸接過書封,拆開一看,裡邊有信箋一張,詩箋一紙。
鍾芸展開信箋,看了一會,說道:“好工緻的尺牘。”順手就要將信箋拿給傅媛,傅媛搖著頭推了回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