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世上的事總是無法兩全其美,魚與熊掌,總要選一個。
那麼在她心裡,究竟是皇位重要,還是龍天宙更重一籌呢?
“去吧!”他進寢宮,給她取了件披風,披在她身上。“夜晚風大,小心保重。”
她定定地看著他,這一刻,她的心真真切切給了自己答案——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得上他對她的真情,她決定了,待太子一成年,她便退位,與他從此逍遙自在,只羨鴛鴦不羨仙。
他彷彿意會到她心裡的決斷,微笑中摻了一絲感動,輕輕牽起她的手,送她出養心殿。
兩人沒再說話,心卻是緊緊貼在一起。
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
匆匆歲月如流水,轉眼十年時光已消逝——
女皇如今已是太上皇了。
一如當年她在心裡暗下的決定,等太子成年,她便退位,傳位太子,爾後,她伴龍天宙天涯海角、逍遙自在,再無任何人事物介入他們幸福的夫妻生活。
宣佈退位的那一刻,她很確定,往後的日子,自己與他一定會過得非常快樂。
不過……事實為什麼總與理想相反?
“你不是說等我退位後就帶我玩遍天下,結果呢?”他們此刻正在大晉遠征北爍的軍隊中,兩人喬裝做書吏,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文書,忙得有時連飯都沒空吃,更別提玩樂了,早已變成奢想。
“我們還是可以去玩啊!只要你放得下。”只要她一點頭,他保證立刻拋下所有工作,帶她遠走高飛,問題是……
“放下——”她咬牙切齒。“你以為這種事可能發生嗎?啊?”她氣得快瘋了。“該死的大寶!他竟准許悅陽掛帥遠征,悅陽才十八歲啊——”
“大寶也才十八歲。”大寶就是他們的長子,也是當今的皇帝,三個孩子是三胞胎,自然年歲相當。
“但悅陽是女孩子,刀劍無眼,萬一在她身上留個傷疤什麼的……喔,她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放心,有弟妹在,不管多嚴重的傷都不會留下疤痕的。”
“問題不在這裡!”她低吼。
他無奈地搔著頭,算了,她已經氣得情緒激動,無論跟她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還不如省點口舌,免得待會兒還要出去倒水,麻煩。
“十八歲的主帥、十八歲的監軍……天啊,打仗不是在扮家家酒……”
這裡要補充一下,監軍正是二皇子,也是他們第二個兒子,因此她怎麼也不敢離開軍隊,就怕自己一個沒留神,一雙子女就此消逝,她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這樣替他們操心,可是要煩到什麼時候?”
“你這是什麼話?那是我們的孩子耶!戰場上刀劍無眼,莫非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她恨恨瞪著他,打算他敢點一下頭,她就咬死他。
“寶貝兒和小二勤修苦練十八年,為了收服這群兵油子,他們不惜紆尊降貴混入軍中,與士兵們同吃、同住、同行、同訓練整整三載,才算真正收服這支軍隊。他們從來沒當打仗是扮家家酒,是認真實踐,你怎麼就不能多給他們一點信心呢?還是你覺得我們的孩子天生就差人一等,一定要爹孃保護,無法自己展翅高飛?”
“當然不是,但……”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可是屍山血海堆出來的地方,教她這個做孃的怎能不擔心呢?
“歌月,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可能護持他們一輩子的。”
“可他們選了一條最危險的路。”她怕,真的好怕啊,他們若有個萬一,她該怎麼辦?
“世上哪有真正安全的路,你道大寶在皇宮裡有待衛環繞,便完全沒有危險嗎?想想看,你當年不也在皇宮中遇過刺客,那時,侍衛們派上用場了嗎?”
她當然記得,是他以身相代救了她,他們之間也是從那時候起慢慢改變,由彼此憎惡到互相喜歡,爾後相戀相愛,到如今,至死不渝。
他說的她都懂,事實上,不必他說,早在小二和寶貝兒堅持到北軍受訓練時,她心裡隱約便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了才發現自己放不下,她無法看著自己的孩子上戰場,只好拖著他一起混入軍中,就近看著兩個孩子。
退位後的俗事纏身,其實是她自己招來的,根本不是他的錯,她只是習慣發脾氣,然後享受他的安撫和勸慰,感受他的關心和憐惜。
“對不起,我如果能堅強一點就好了,可我……是我拖累你又遷怒你,天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