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燁深棕色的眸子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格外清晰的害怕和恐懼。

想他凌燁自小便在殺人不眨眼的戰場上摸爬滾打，何曾怕過這種小事。

人命對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再多的血腥味對他來說也干擾不到他分毫。

可此時此刻，凌燁心裡的害怕和恐懼簡直如潮水般傾瀉而下，快要將他徹底掩沒了。

但很快，凌燁便再次堅定了神色。

不，他絕不會讓鳶兒有事的，絕不會！

安若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鬢邊流出來的汗水再次打溼了她的碎髮，一部分混著碎髮溼漉漉地黏在她的臉頰上，一部分則流進了她的杏眸中。

臉色蒼白至極，說不出的狼狽。

此時安若偏著頭看向他，緊抓著凌燁大手的手忍不住便用了力氣，力度大到頃刻間將他的手抓出了血痕。

然凌燁卻半點不在乎。

要說疼，她現在經受的疼要比他痛上一千倍一萬倍都不止，若是疼痛能轉換到人身上的話，他亦恨不得全替她受了。

“可是……鳶兒現在很痛，你……陪我說說話，我、我想說話。”

她怕再不說的話就來不及了。

聞言，凌燁棕眸中的眼淚險些就掉下來了，他緩了下，顫抖著冷硬粗糲的嗓音道：“好，你說，你說，燁哥哥都聽著。”

“燁哥哥。”

說著，安若頓了會，深深地吸了口氣，留足了暫時說大段話的力氣才接著道。

“你說….你一點也不光明磊落，其實，我也不是個…..好人。”

“當年，我為了一己之私隱瞞了你和祖母我難以有孕的事實，這是我欠你們的……我、表面上無所謂，其實、心裡很是自責愧疚。”

“所以那時候我最擔心的就是……是不能為你生下一兒半女。”

“可現在，我終於……可以為你誕下子嗣了。”

聽到前面凌燁或許還不懂，可聽到這裡的時候凌燁只覺得一股冷到令人窒息的寒氣倏地從腳底湧入，然後迅速躥入全身各個部位。

他瞬間只覺得自己猶如置身數九寒天，又仿似懸在萬丈深淵。

凌燁難以置信地瞠大棕眸，不斷閃爍著地深棕色的瞳孔霎時間發紅發脹到了極致，他暴怒道：“寧鳶！”

“燁哥哥，鳶兒就，就這一個要求，你……”

“不！”凌燁猛地打斷她，額上青筋暴跳。

盯著她的眼神第一次像看一個仇人般，赤紅的瞳眸深處卻又帶著抹被陡然傷到的痛苦和深深的隱藏不住的脆弱。

他顫抖著嗓子低吼道：“你休想！！”

他已經無比後悔自己一時心軟竟讓鄒神醫幫著她懷了孩子，可現在她居然讓他……

凌燁氣狠了，連手都是顫抖的，她怎麼能開得出口！

可就在凌燁發怒的時候，安若眼前忽然發黑了一瞬。

她察覺到身下的陣痛感越來越劇烈了，滿室內的血腥味也愈發濃重，她整個人也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安若恍然意識到，她的時間是真的快不多了。

“聽我…..說。”

“我不聽，你住嘴，你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凌燁已經全然失去理智地對她接二連三地吼道。

他根本不想聽她說什麼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