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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施睜開眼睛，跨前一步，拱手奏道：“回稟陛下，陛下並無誅殺孫臏之心，惠施何必求情？”

“哦？”魏惠王身子趨前，“你怎知寡人不殺孫臏？”

惠施再次回道：“陛下若殺孫臏，前日即可殺之，何必候至今日？再說，陛下向以寬仁治國，禮賢下士，莫說孫臏謀逆之事尚未查實，縱使查實，陛下也斷不會如此識淺，先聘後斬，落下殺士之名，使列國士子聞風不敢赴魏！”

惠施說出此話，一是指明斬殺孫臏的嚴重後果，二是說明此事有待查證，三也為他如何下臺搬來了梯子。魏惠王眼珠一轉，掃一眼諸臣，輕嘆一聲：“唉，知我者，惠子也。諸位愛卿，你們都起來吧！”

龐涓叩道：“微臣代孫兄叩謝陛下不殺之恩！”

眾臣亦叩道：“謝陛下寬仁！”

魏惠王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念在眾臣求情這個份兒上，寡人暫且饒過逆賊一命。不過，死罪可饒，活罪難免。此人名字中不是有個‘臏’字嗎？寡人此番成全了他，就判此刑！另外，額上黥字，嗯，就黥這個‘臏’字！”轉對白虎，“即時行刑，白司徒，監刑去吧！”

白虎再拜兩拜，再欲進言，魏惠王已是大手一擺：“退朝！”

驛館裡，公子華匆匆走入，急對樗裡疾道：“魏王初判孫臏斬刑，後因龐涓、太子申及眾臣求情，改判臏刑，面上黥字！”

“臏刑？”樗裡疾一怔，“這正合了他的名字！”略頓一下，“嗯，由此看來，魏王也是夠陰的！”

“哦，陰在何處？”

“列國慣例，刑餘之人，不能為仕。孫臏身為武將，此刑等於向列國宣稱他是一個廢人，同時宣稱，如此人才，我既不能用，你們也不可用！”

公子華點頭，繼而又問：“龐涓既害孫臏，為何又會冒死為他求情？”

“這正是龐涓的狡詐之處！”樗裡疾讚道，“太子申、惠相國、朱上卿皆與孫臏交厚，如果處死孫臏，三人必疑龐涓，龐涓以後的日子必不好過。再說，龐涓與孫臏並無冤仇，害孫臏不過是出於嫉妒。魏王判處臏刑，等於絕了孫臏的仕途，龐涓又何必將事情做絕呢？”

公子華連連點頭。

“唉，”樗裡疾長嘆一聲，“如此大才，竟然斷送於龐涓之手，著實令人可嘆！”

“樗裡兄，”公子華思忖有頃，“這樣如何，趁現在尚未行刑，我們設法劫獄，救他出來？”

“萬萬不可！”樗裡疾連連搖頭，“魏王、龐涓已對我起疑，如果劫獄，非但救不出孫子，反倒害了孫子。再說，此事鬧不好就會引起邦交爭端，刀兵相見。無備而戰，君上斷不肯為。我們這麼做，豈不是為君上添亂？”

梅公主賞梅託終身　武安君因妒害賢兄（21）

公子華咂了一下舌頭：“那——下一步該做什麼？”

“照會魏人，回去！”樗裡疾斷然說道，“我們得馬上稟明君上，孫臏既已受刑，無論如何，一定要留用蘇秦！”

公子華點了點頭：“下官這就去辦！”

刑獄裡，司刑領著龐涓、白虎快步走至孫臏牢房，開啟房門，解下孫臏腳銬。龐涓急趨幾步，撲通一聲跪於地上，號啕大哭：“孫兄——”

孫臏依然端坐於地，看他一眼，靜靜地說：“賢弟——”

龐涓泣道：“涓弟——涓弟無能啊！”

聽到此話，孫臏以為判他極刑，心中一凜，繼而更加沉靜：“賢弟，不過一死而已！”

白虎跨前一步：“孫臏接旨！”

孫臏翻身跪下，叩道：“罪臣聽旨！”

白虎宣道：“陛下口諭：念在眾臣求情這個份兒上，寡人暫且饒過孫臏一命。不過，死罪可饒，活罪難免。此人名字中不是有個‘臏’字嗎？寡人此番成全了他，就判此刑！另外，額上黥字，就黥這個‘臏’字！”

聽到臏刑二字，孫臏不由自主地打個寒噤，一下子明白先生為何要為他改過一字。想到此為天意，孫臏反而安然受之，輕叩於地：“罪臣叩謝陛下不殺之恩！”

“孫兄，”龐涓泣道，“是涓弟害了你啊！”

孫臏慢慢抬頭，望向龐涓：“賢弟何說此話？”

龐涓叩首於地，泣不成聲：“若不是涓弟邀兄至魏，孫兄何有此難？”

孫臏深為感動，伸出兩手，慢慢扶起龐涓，長嘆一聲：“唉，是臏當有此難，與賢弟何干？”將頭轉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