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不敢抬腳,滿院子都是屍體和鮮血,東西廂房的窗戶和大門被砸出不少窟窿。牆上也有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黑洞。太慘了!這是蘇任的第一印象。為了製造這些火藥,石滿柱一到武陽就被關進作坊,配方是蘇任給的,準確性誰也把握不好,翻來覆去的實驗之後,選擇了一個很接近的比例。
第一次的實驗沒有一點什麼效果,一大堆黑火藥連煙都沒冒,直接把火摺子捂滅了。最後一次實驗,也沒有達到蘇任的要求。雖然點著了,卻燒的很慢,而且殘餘物太多。
冷峻搖搖晃晃,扶著門從正殿裡出來,看見院子裡的景象,一屁股便坐在了門檻上:“這,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東西?”
蘇任沒有回答他,望著遠處幾近絕望的侯建。
侯建很幸運,他站的位置相對靠後,身前是幾百名士兵,爆炸產生的時候,巨大的氣浪將軍卒們掀翻,一命刀盾手飛過來砸在侯建身上,將侯建壓在身下,這才躲過一劫。
“啊……!”過了半餉,侯建才大喊一聲,一雙眼睛變成了紅色,指著蘇任大聲吼道:“你,你就是妖怪!妖怪!”
驚訝和震驚,以及面對蘇任的恐懼在這些軍卒心裡烙下了深深的印記。蘇任所過的地方,沒受傷的人連忙閃開,那些受傷的趕緊閉上嘴巴,死了的連血都流的少了。
劉文也沒死,斷了一條腿。尖銳的碎石經過前面那麼多人的阻擋,狠狠的打中他的膝蓋,小腿呈現一種奇怪的角度擺放在面前。
見蘇任朝自己走來,劉文想跑,傷腿卻拖累了他:“別過來,你別過來!”
看著劉文身下的那一灘血,蘇任蹲在劉文身旁,輕輕的幫他把斷腿扶正:“膝蓋碎了,這輩子恐怕都別想站起來了,就算站起來也會變成個瘸子!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劉文看著蘇任,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想遠遠的躲開。
蘇任不慌不忙,找來兩塊被打爛的門板,放在劉文的斷腿兩邊,又從劉文那昂貴的絲綢袍子上撕下長長的一條,認真的幫劉文包紮。水平屬於業餘,每動一下劉文都會呲牙咧嘴。但是他咬牙忍著,一聲沒吭。
當一切完畢,蘇任嘆了口氣:“壞了,把你的腿綁翻了,得重來,要不然以後你的腳就朝後了。”
重新解開護板,將劉文的腿搬正,再次進行剛才的動作。
院子的人都看著蘇任,誰都不說話。偶爾的一聲慘叫,證明這裡還有生氣。
月亮已經落山,太陽還沒出來。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扔在地上的火把被血水澆滅,只有極個別還在燃燒。被火藥燒著的門板和窗戶也在燃燒,正好替補了熄滅火把的位置。
蘇任覺得自己應該吐。這種慘絕人寰的場景,他從來都沒見過。但是他卻沒吐,反而對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硝煙有點嚮往。很久以前,有人說他適合當兵,蘇任不置可否。今天他算明白了,自己還真是適合戰場,可惜戰場沒有他的位置。
蘇任無奈的笑笑,輕輕放下劉文的傷腿,囑咐劉文:“回家小心點,千萬不能歪,歪了不好看!”
起身掃視一眼院子,還有不少軍卒在流血,蘇任衝著發愣的眾人道:“還等什麼?救人呀!”
侯建抽出自己的寶劍,他想衝上去砍了蘇任,可惜站不起來。侯建沒有受傷,兩條腿不聽指揮而已。任憑侯建多麼想站起來,兩條腿就是沒有力氣。努力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妖怪!你是妖怪,我要殺了你這個妖怪!”
蘇任搖搖頭:“我不是妖怪,這是科學,別總把自己理解不了的東西歸咎於神仙妖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妖怪,任何事情都有它可以解釋的理由。”
“在門口的時候我已經警告過你,進了院子我又給你說了一遍,你們誰也不信,如果你們不進來,或者說不衝著我來,我們明天還可以在大樹下喝茶聊天,也不會有這麼多人遭受這樣的事情。”
“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平心而論,我蘇任做過對你們不利的事情嗎?當然,商業上的事情另說,那屬於另外一個範疇,我既沒有上門去挑釁,也沒有和你們有任何糾纏,更沒有殺你們的人,我已經做了很大的退讓,可是你們依然不想放過我,這一次竟然要置我於死地。”
“我這是自保,在我們那裡這稱之為正當防衛,說出去誰也挑不出毛病!你想想,劉縣丞也可以想想,事情的緣由是什麼?為什麼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劉縣丞愛造反去造反,你候縣尉愛跟著造反就跟著造反,我就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吃得飽穿得暖,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