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修建陵墓,這在後世絕對是難以想象的。
阿巽裹著破爛的羊皮襖,帶著能遮住耳朵的狗皮帽子,縮在一個四面透風的茅屋,凍的瑟瑟發抖。他是第一批被弄來的豪強,在長安的時候也算人上人,錦衣玉食,出有車食有魚,憑藉蘇任的支援,短短一年多時間,便在長安擁有自己的地盤,和手下數百人手。
然而轉眼間,一下子又好像回到了當初在元山的時候。沒自由,沒身份,吃不飽,穿不暖,還得做沒完沒了的苦力,看別人的眼色。當初自己的手下,已經和自己疏遠,有幾個甚至踩到了自己頭上,若是遇見,看見那些人的嘴臉,阿巽恨不得一拳打死。
小童算是對阿軒最忠心的一個,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離他而出。端著一碗能看見碗底的粥,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不大的窩頭。進門之後,先左右看看,在人群找到阿巽,這才高抬腿輕落足,從人群的縫隙來到阿巽身旁。
“給喝一口暖暖身子”小童將那碗稀粥遞給阿巽,一屁股坐下來,開始精雕細刻的擺弄手裡那塊不大的窩頭。
阿巽小心翼翼的接過碗,不能撒出來一點。他知道,這一碗粥和那一個窩頭就是他們兩個今天的伙食。阿巽很小心,生怕碗裡的東西撒出來一滴。粥已經涼了,透涼透涼的,小童那句暖身子的話明顯只是說說而已。喝了一口,差點把舌頭凍掉,扭頭望向小童。
小童並沒有看阿巽,一門心思全在窩頭上。他吃的很小心,一點一點,連掉到地上的殘渣都要找到,塞進嘴裡。很明顯,小童沒有給阿巽分一半的意思,只是自己慢慢吃。
發現阿巽在看他,小童連忙收起窩頭,揣進懷裡講起了自己的見聞:“我剛才看見又抬出去一個,好像是馬臉王的手下,今天已經第三個了,全都是從長安來的,這群傢伙,把最苦最累的活讓咱們幹,把咱們當民夫了”
阿巽眼睜睜看著小童揣起窩頭,心感嘆,沒有說什麼,低頭喝著自己的粥。灌了兩大口,肚子裡就和塞了冰塊一樣。外面天寒地凍,屋裡也是寒風徹骨,這茅草屋就是他們的宿舍,四面透風不說,那些融化的雪水從屋頂滴下來,灌進脖子能把人凍死。
小童左右看了看,神秘的對阿巽道:“剛才打飯的時候碰見了狗子,這小子現在不錯,聽說和監工有交情,他答應給咱們兩個重弄個活計,還算這小子有良心,沒白給他好處”
“你給他什麼了”阿巽一下急了,連忙在小童身上搜尋:“你把那塊玉給人了”
小童嘆息一聲:“不能吃不能用的玩意,留著作甚”
“哎呀這可是我們出去的護身符,快去要回來,快呀”
小童也急了,冷哼一聲:“還想出去你看看咱們現在的樣子,誰會來救咱就半塊玉,值當不”
兩人的爭吵並沒有引起別人的側目。大家都一樣,都是從長安來,在長安幹什麼做什麼心知肚明。用錢買好的事情也都幹過,捨命不捨財的人有的是,這兩個只不過是其之一。
阿巽將半碗冷粥往小童的懷裡一塞,起身就往門外走。小童鄙視的笑笑,也不客氣,端起粥碗自己邊吃邊喝,他才不管阿巽能不能要回來,更不擔心巽老大會被那個狗子打一頓,或者找個機會弄死。
又開始下雪了,阿巽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一點,儘量縮著脖子,免得冷風鑽進去。工地自然有工地的樣子,到處都是泥土和石塊,最前面是茂陵的主墓室,也是最大的墓室,巨大的一座山幾乎被挖空,弄出來的泥土就堆在旁邊,又變成了一座山。
不同的人住不同的地方,小童說的那個狗子住在高一些的地方,那裡比下面乾燥也背風,甚至還可以點火。躲過西北風的呼嘯,離著火堆越來越近,阿巽覺得他們住的地方和這裡相比,就好像天堂和地獄。
狗子就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嘴甜會來事,又趕上和看管他們的軍卒是同鄉,自然能受到些許的照顧。狗子挑著一副膽子,擔子兩頭冒著熱氣,他要給山頂上那些兵卒送飯,這就是狗子的工作。
阿巽攔住狗子,伸出手:“拿出來”
“什麼”
“小童給你的東西”
狗子看了阿巽一眼:“他給我什麼了”
“別裝蒜拿出來,要不然”
狗子冷笑兩聲:“要不然怎的這裡是茂陵,不是長安,還以為你是巽老大”
一腳踢在狗子胸口,狗子連人帶擔子栽倒在地。擔子裡的熱粥撒了一地,頃刻間就將雪地融化一塊,露出下面的黃土。阿巽沒有客氣,上前踩在狗子胸口,兩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