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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臨走前,姚從吾送李敖一套《大陸雜誌》合刊。

回到部隊後,9月30日李敖收到學友蕭啟慶的來信:

20日上午,到第一宿舍訪您末遇,據他們說,您宿在老景家未回來。十點多回到研究室,章銓告訴我,我出去時您曾來過。我再四處尋您時又尋不著了。我們很久未曾長談了,這次您北來,又陰錯陽差地失去了和您長談的機會,實在很遺憾。24日上午,姚老又命我送兩百塊錢給您“濟急”,我知道您已經走了,而且,即使還在也不會收他的兩百元,雖然如此,還是走了一趟。果真您已在前一天南歸了,再回去向姚老報命,並把款子還給他,並代您謝了他的好意。

李敖素來以追求“鐵石心腸”為目標,但姚從吾老師的這一片古道熱腸,還是把他這個硬漢子感動了,這一天他在日記中記有:“姚老頭兒實在太熱情。”

10月30日,李敖又收到蕭啟慶的信:

昨日和姚老閒談,據他說,胡大博士仍有意“栽培“您,但希望您讀完臺大歷史研究所。姚老也為您想到解甲後的職業問題,他想聘您為國家講座的研究助教。雖然規程仍未決定, 但他認為不會有太大問題。如此,您便可以安心讀幾個月的書,而不必為醬爆肉擔心了。他叫我現在不必向您透露,所以您去信也不必提起。

李敖本來不準備給姚老師寫回信,但面對姚老師這殷殷扶攜之情,他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

11月7日,李敖在營房裡,藉著一位老士官的燈光,給姚老師寫了一封流露出真情的信,信中寫道:

從吾師:

啟慶來通道及老師託他送錢給我的事,非常感激您的關懷,四年來,老師對我的照顧實在很多,不論在治學上做人上乃至經濟上,我都經常沾到您的教誨與鼓勵。我不敢自詡您特別愛護我,因為您的熱心使許多人都受到獎掖與實惠,但我又經常感覺到您在年輕一輩的學生中,以我受諸於老師的最厚,而老師也關切我最深。在我五年大學生活中,沒有第二位老師能這樣熱心指導我幫助我,也沒有第二位老師肯這樣不倦地一再照顧這個好立異、不大安分的學生,可是您卻做得使我簡直當不起,使我除了心中默默的感動外,不知如何答謝您的好意。

柳子厚在他《與太學諸生書》中寫道:

繩墨之側,不拒曲木;

師儒之席,不拒曲士。

這真可說是老師對我的風度了!

李敖歷來被看作“刻薄寡恩”,但這樣看他的人都忘了,或根本不知道李敖歷來是對事不對人。他在這之前或之後對姚從吾老師也頗多挖苦之辭,但那是對老師的學問說的,而不是對老師這個人,對姚老師的深情厚意,他是發自內心感激不盡的。

姚從吾甚至儘可能為李敖“營造三窟,”他不僅準備推薦李敖做“助理”,他還想推薦李敖去大陸雜誌社。

李敖另一個學友馬戈(即馬宏祥,在歷史系比李敖高一班)1960年11月16日給李敖寫了一封信,信中透露:

日前姚老來雜誌社將兄論文持交主編趙先生,適趙不在,諄諄囑我轉告:努力表現,工作可以想辦法,渠有意薦兄於敝社,弟當然歡迎,此事雖不理想,但以之待機,似仍差強人意耳。而趙先生看胡博士金面當不成問題——至於大作之精彩處,渠定與姚先生一斑不解也。

對姚從吾老師的一片熱忱,李敖遲遲沒有表態,他知道自己不願走姚老師那條路,但生計問題實在又是他此時無法繞開的大問題,所以他仍遊移不定。

1960年12月11日,李敖日記中記載:“啟慶來信,知‘研究助理’差使大概無問題,可謂好訊息。”

蕭啟慶在信中說:

姚老昨和我談挽您出任他助理的事,他要我告訴您,正式的名義是:“國家講座研究助理”,每月可支一千元,外無配給,他想借重您,不知您是否願意。工作不會太忙,不致妨礙您原定的計劃,不必猶疑。

李敖在這期間也曾到中學謀職,但失敗而回,真有“走投無路”之感。有聊勝於無,姚老師提供的機會,倒也不失為一種權謀之計,可自己做勉強之事歷來惹禍多,增益少,這難免又給姚老師添麻煩,辜負其一番好意。他頗感矛盾,在給蕭啟慶的信中,他表達了這種矛盾心情:

1.路在何方(2)

前幾天曾返中謀教席,鎩羽而歸,若走投無路,只好就“助理”之職,此事並非不欲為,蓋我恐辜負老頭兒一片好心。我擔心我的耐心與能力是否可與之共事?是否可有助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