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回 逆旅夜話楊九郎備述家史 床下隱身潘刺客舞刀行兇
這一天寇準帶著張超、劉蓋以及十幾名隨從人員,離開東京汴梁往邊關進發。那個鐵臂金剛潘松暗地裡已經緊緊跟隨。
寇準一行十幾個人,一路上鞭聲緊,馬蹄急,趕村住村,趕店住店,這一天過晌以後,來到岱州地界,有一個鎮子叫三交鎮。沒進鎮之前,天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了,張超說:“大人,咱們是找鎮上的監官哪,還是直接住店哪?”
“直接住店,誰也不要驚動。”
“好。”十幾個人催馬進了鎮子了,這個鎮子還真挺繁華,叫買叫賣人來人往……一條南北大街,坐東朝西有一個店房,五級條子石臺階,大門上斜挑出一盞“氣死風”的燈籠,黑天白晝都不摘,晚上看亮,白天看字,上邊寫著:“德豐客棧”。大門口有一副對聯,上聯是:今夜住宿笑語迎佳客,下聯是:明日登程春風送徵人。橫批四個字:下回再來。劉蓋說:“怎麼就住這兒吧!”差人往裡邊和店夥計一說,好傢伙,連掌櫃的都出來啦!一聽說朝裡來的京官,那真是格外的殷勤:“老爺們要住店嗎?快下馬裡邊請。”
眾人下馬之後,店夥計牽馬的牽馬,讓客的讓客,這店夥計嘴裡還不閒著:“眾位老爺,你們在東京汴梁住寬敞房子、亮堂屋子住慣了,乍到咱們這小地方難免要覺著不得勁兒。不過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您眾位是為公出門就得屈尊貴體啦!咱這店房要和東京汴梁比,那可差遠啦!那真是九牛一毛,大海一滴,掉棗筐裡的芝麻粒兒,養魚塘裡的蛤蟆子兒。不過要在咱們這三交鎮來說,咱這店房,您算住著了,三交鎮巴掌大的地方,咱店房能佔個手指頭,還是大姆哥。不過話又說回來啦!今天咱店裡剩的房間不多了,要多的話,都讓您住單間啦!這您就得多包涵,有倆人一屋的,有仨人一屋的,這屋住兩位,那屋住三位,有一個單間,給這位大老爺留著,您上房屋裡請啦——”
店夥計管寇準叫大老爺,給他讓到上房三號。就在這三號隔著院子,對過是十五號,那屋裡有一個人早住下了,誰呀?鐵臂金剛——潘松。潘松一路上時前時後跟著寇準,總沒得下手,今天在三交鎮碰巧住在一個店房裡啦!潘松可樂壞了,潘松心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姓寇的,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不過我得怎麼下手呢?……潘松在這核計著如何刺殺寇準,可寇準一點兒也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有人暗害他。
吃罷了晚飯,雨已經停了,寇準說:“天還沒黑,隨便上街上走一走,看看三交鎮是個什麼樣子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走啦!”“是,大人。”這十幾個仨一群,倆一夥的都出去啦!張超、劉蓋和另外兩個差役陪著寇準出了店房。寇準這人在霞谷縣就有個習慣,願意到街頭巷尾聽聽百姓們的議論,瞭解民情民意。今天他領著這四個人也是這個樣子,想走一走,看一看。當他們走道十字街頭的時候,發現前邊圍著一圈人……幹什麼的?寇準站在圈外往裡一瞧,原來裡邊是個年輕賣藝的小夥子。看他身高不過六尺,是個小胖墩兒,脫了個大光膀子,只見他長得前胸寬、臂膀厚,脖子黑塞車軸,長了一身鍵子肉,粗胳膊、大拳頭。這張臉是油黑油黑的,黑裡發紅,紅裡透亮,兩到濃眉,眉橫一字,什麼叫眉橫一字?眉毛和眉毛之間沒有分界線都長到一塊了,這叫眉橫一字。這對眼睛,一個大,一個小,大的溜溜轉,小的一條線,趴趴鼻子癟癟嘴,手中拿著一條長柄大鐵鏟,這條鏟,鐵鏟杆,鐵鏟面,鏟頭好像個小畚箕。正在裡邊練呢!只見鐵鏟耍開,帶動風聲,越練越快,越練越熟,前躥一丈,後縮八尺,橫掃一片數打一線,鏟花飛舞快如閃電,呼!呼!呼!分不清哪是鏟花兒,哪是人轉,人鏟相合,渾然一片。看熱鬧的齊聲喝彩:好!譁——
寇準看了看張超、劉蓋:“怎麼樣?練得如何?”
張超、劉蓋二人幾乎是同時稱讚:“好!受過名人指點。”
剛說到這裡,裡邊那小夥子把鏟式收住不練了,聽他一說話,顯出一種憨傻的樣子:“你們看我練這兩下子怎麼樣?”
大夥說:“好,這鏟練得有功夫!”
“好啊?那我再接著練,你們要說不好,我就不練啦!後邊還留著一半呢!”
大夥說:“好,這鏟練得有功夫!”
“好啊?那我再接著練,你們要說不好,我就不練啦!後邊還留著一半呢!”
大夥說:“你接著練吧!”
黑小夥說:“好,咱接著練!”
只見他把鏟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