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時候說過這麼一句話。
可當時周湘蓉的反映卻出戶意料之外的冷靜,只用一種冷冷的,沒有平仄的語調問黃醫生:“那好吃的東西是什麼?”
“是什麼?”黃醫生沒想到周湘蓉會反問自己。
“嘻嘻!”周湘蓉突然笑了出來,眼睛裡閃著一種近乎痴狂的光芒,道:“當然是人了!”說完,她還舔了舔嘴唇,彷彿她剛剛吃的並不是白飯加青菜,而是香噴噴的人肉。
黃醫生對於這個回答自然只能把它歸類於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而已,但是自從那次對話以後,黃醫生對周湘蓉總是特別關照,而她似乎也察覺了這一點。
有一天晚上,當黃醫生巡房的時候,周湘蓉突然叫住了黃醫生:“黃醫生。”
“怎麼了?”黃醫生奇怪的問,周湘蓉平時是很少主動搭訕醫生或者護士的。
“您有孩子了嗎?”周湘蓉用眼睛直直地盯著黃醫生。
“啊,有個閨女!”黃醫生笑著回答。
“那……”周湘蓉轉過身面壁著牆,緩緩的道:“她長大了以後不要讓她考**大學!”
“啊?為什麼?”黃醫生一下子愣住了,**大學可是這個省甚至全國都有名的好大學,況且周湘蓉不就是那個學校的研究生嗎?為什麼她會叮囑自己這個?自己的孩子才剛剛出生,為什麼周湘蓉卻特地囑咐了這個奇怪的建議?周湘蓉沒有回答黃醫生的問題,只是從那天起,她開始一句話都不再說,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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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說她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我看著眼前戴著眼睛的中年男人,沒想到如此斯文的一個男人竟會有黃娟,也就是娟子這樣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兒。當然,也正因如此,我和方蕾才有了向他打聽周湘蓉的特權。
“是啊!”黃醫生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相當初我是反對娟子她考**大學的,而且我想她那時候的成績也考不上,沒想到!鬼使神差,竟然讓那丫頭超常發揮考了進去!”雖然對當年周湘蓉的奇怪囑咐並不太在意,可是不知怎麼的,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心裡對她的這個建議也漸漸感覺到古怪,而越是覺得古怪就越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考進去。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女兒娟子還是以正好上線的分數進了這所大學。
“那,請問現在周湘蓉的情況怎麼樣?我們可以去看看她嗎?”我詢問。
“看她啊?”黃醫生摸了摸下巴,最後才勉為其難的道:“你們見可以,但只能在門外。因為最近她好象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有好幾次都把醫生和護士弄傷了。”
“她除了具有攻擊性還有別的什麼反常的地方嗎?”方蕾問。
“這……”黃醫生想了一會,道:“她大概總覺得身體很痛,因為她總不時的摸自己的身體,看神情好象是覺得痛的樣子。可是她有不說話,我們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覺得痛!”
“這樣啊!那我們現在能不能看看她?”我站了起來禮貌地向黃醫生詢問,黃醫生笑著把我們引向了一個白色的走廊。
走在那條走廊上,耳朵裡不時的傳來一些病人發病時的尖叫聲和哭鬧聲,整個世界彷彿都已經瘋了,充斥著人性最後的模樣。透過一間間病房門上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似乎離我們很遠。那是一個已經沒有了人性的尊嚴和自由的世界,正常人沒有辦法瞭解的世界。
也許是很少有外來人來探視的緣故,當我和方蕾走過走廊的時候,那些房間裡的病人都透過那扇玻璃緊緊地盯著我們,那是一種奇怪的眼神。當我慢慢的審視,甚至是拿一種觀看的態度望著他們的時候,我不禁在想,這個時候,到底是我在觀看著他們,還是他們在觀看著我?
慢慢的走到走廊的盡頭,黃醫生指了指最後一扇門,輕聲道:“就是這間。”
我和方蕾走上前,透過門上的那塊小小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戴坐在床沿邊上的女人,常年對於伙食的自我虐待讓她嚴重的營養不良,幾乎已經瘦的皮包骨頭,那露出的手臂已經可以用包身工裡蘆柴棒來形容。一張臉也已經完全變形,只是一個還包著人皮的骷髏而已,長長的頭髮也枯黃的象把稻草,完全看不出黃醫生描述的清秀模樣。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周圍如熊貓一樣的黑眼圈,眼神呆滯和無神。
我有點不忍的嘆了口氣,究竟是什麼,讓一個人可以如此折磨自己,這樣的生存,真是比死還要可怕。
“她好象很安靜。”方蕾轉頭對黃醫生道。
“不要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