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洞凍了一夜,次日早晨被抬到風胡子的小山洞,臉上感覺已經全部復原了。
風胡子冷冰冰問,“要美麼?”公孫賈搖頭。風胡子再不說話,又向公孫賈臉上噴了一口紅色藥水,一陣奇異的感覺立即滲透了公孫賈的四肢百骸!風胡子伸出枯枝般的大手在他臉上按捏了整整一個時辰,丟下一句話,“記住自己吧。水缸在那裡。”便倒頭大睡。
公孫賈靜靜神,竟然站了起來。他原以為歷經如此折磨不死也得癱了,沒想到腳下卻大感輕靈!便走到水缸邊一看,卻是一聲尖叫,昏了過去……
“如此說來,右傅面相很是不凡了?”蒙面石刻淡漠平板,一點兒沒有驚詫。
“左傅記住了。”灰衣人猛然扯下黑色面紗,蒙面石刻不禁一抖。燈下,一張猙獰可怖的臉驟然現出——一頭紅髮青藍色面孔眼珠黑藍而眼白髮黃闊嘴大牙大鬍鬚連鬢而生!與當年清秀儒雅的公孫賈相比,當真一個魔鬼出世。
“雖鬼神之洞察,亦不能辨認矣。”蒙面石刻一聲嘆息。
“明告左傅,風胡子收我為學生,贈我一口風宗名劍。公孫賈不敢說縱橫天下,然則復仇足矣。若不是你那口蚩尤天月劍,商鞅早已經死在崤山河谷了。”
“你,做刺客了?”
“商鞅仇人多矣。即便他是神仙,也想不到我公孫賈再生。”
“住口。”蒙面石刻低沉的聲音中喘息著絲絲怒氣,好象一隻驟然起身的猛虎。灰衣人不禁一抖。沉默有頃,蒙面石刻冷笑道:“公孫賈,老夫以為你真的浴火重生了,誰想你依舊是個卑劣猥瑣的小人。老夫不殺你,你走吧。”
“復仇殺敵也算小人?如何才算得大丈夫?”
“公孫賈,你雖精明有餘,卻永遠沒有大器局。老夫問你,我等與商鞅的仇恨,是村小械鬥之仇麼?”
“自然不是。是國事仇恨。”
“且不說你殺不了商鞅,縱然殺了,徒使商鞅做了天下英烈名臣,你自己反倒成了天下恥笑的卑鄙刺客。若這也算復仇,還用得著你出手?”
灰衣人默然良久,恭敬拱手,“請教左傅,如何籌劃?”
“商鞅最大的立身功勳,卻在何處?”
“自然是變法。”
“若國事逆轉,變法失敗呢?”
“商鞅……身敗名裂!”
“老夫再問你,我等仇恨,是商鞅私刑麼?”
“不是,乃國法明刑。”
蒙面石刻冷笑,“記住,唯使商鞅變法失敗,並將商鞅處以國法明刑,方為大器復仇。”
灰衣人深深撲拜於地。“左傅一言,公孫賈茅塞頓開。”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灰色影子又飛上樹梢,落下小巷,驟然消失在茫茫冬夜的咸陽城。
三、蒙面來客與神秘預言
太子嬴駟現下只有一件事,埋頭閱覽秦國的法令典章。
雖說公父明令他與商君共攝國政,但嬴駟心裡十分清楚,這是公父讓自己跟著商君熟悉並修習國務。他長期遠離權力中心,對法令、人事、政令推行方式等基本事務都非常陌生,事實上也無從共攝,只能跟商鞅做學生。為了儘快進入,嬴駟主動請求用一個月時間,讀完國藏的全部法令典章以及變法以來的國史記載。商鞅完全贊同嬴駟的想法,認為這是把握國務不可或缺的一環,熟悉得越早越好,越徹底越好。商鞅制訂了一個進度:每三日從典籍庫給太子府送去一車竹簡,一個月十車,大體可以披閱完全部法令、典章與國史。秦國缺乏文治傳統,往昔素來不注重積累國家資料,國史記載也特別簡略。商鞅執政後大幅度改變了這種狀況,非但對國史進行了全面的重輯整理,而且將所有的法令、典章、人口、賦稅等政務文字都分為正本、副本兩套建館收藏。正本非秦孝公、商君調閱不能出館,副本則供各官署與學士隨時查閱。給太子嬴駟看的自然是正本,所以太史令府吏就格外的緊張忙碌。出館點驗,派兵押送,回收點驗,逐卷歸位,生怕出了差錯。太子嬴駟也分外刻苦,出了每天休憩兩個時辰,其餘時間全部沉浸在書房。
天寒夜長,嬴駟書房的大燎爐幾乎沒有熄滅的時候。木炭燒得再幹淨,也總有絲絲縷縷的白煙與炭氣,天天薰烘,嬴駟的臉竟微微發黃,還有些輕微的咳嗽。儘管如此,嬴駟依然天天守在案頭,真有些秦孝公年輕即位時的勤奮氣象。
這天已是二更時分,嬴駟正在全神貫注的翻檢披閱,年輕的內侍進來稟報說,一個楚國商人求見。嬴駟驚訝的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