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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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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令狐麼?我呀,忘記了麼?”門外傳來熟悉親切的聲音。

小令狐開啟門。衛鞅將馬栓在門外石樁上,走進來蹲身撫摩著小令狐頭髮道:“小妹,我三月前來過,記得?”

小令狐“哇——”的一聲,撲在衛鞅肩膀上哭了。

衛鞅一驚,“怎麼了?內史呢?”

小令狐拉著衛鞅的手,推開正屋的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景監歪倒在黑糊糊的屋子裡呢喃自語,“衛鞅,你,你,騙了我。小人,騙了我!你,為何如此啊?你……”小令狐哽咽道:“他天天如此,嚇死我了。”

衛鞅尋思片刻,吩咐小令狐找來一支粗大的蠟燭點亮。他舉著蠟燭走到景監身邊蹲下,扶起景監高聲道:“內史,看看我是何人?”

景監睜開朦朧的雙眼:“你?你是誰?君上派來的?”

“我是衛鞅!內史再看看。”

景監聽到“衛鞅”二字,頓時一驚,睜大眼睛,“你?你是,衛鞅?”又揉揉眼睛,“不對,乾瘦黝黑,有,衛鞅風采?”

“景兄,衛鞅跋涉三月,走遍秦國,安得不黑不瘦?”衛鞅慷慨高聲。

象是一聲驚雷,景監內心的朦朧陰雲頓被炸開,霍然站立,目光炯炯的盯著衛鞅顫聲道:“鞅兄,果然是你麼?你,回來了?”

“對,衛鞅回來了,整整三月,沒有騙你!”

景監仰天大笑,欣喜若狂,滿身齷齪酒意一掃而去,張開雙臂,竟和衛鞅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小令狐看見倆人竟象孩童一般,高興得咯咯直笑。

“小令狐,拿酒來!”景監興奮得高喊。

衛鞅笑道:“還酒啊?醉得人都不認了。”

“如何不酒?方才,那是醉死,死醉!再酒,那是醉生,生醉!”

衛鞅大笑:“好!苦菜烈酒,就醉生!”

小令狐噔噔噔跑進廚屋,端來兩隻陶碗笑道:“先喝下去,我再拿。”

倆人接過陶碗“當”的一碰,各自咕咚咚飲下,卻又同聲大笑。衛鞅道:“好苦酒。”景監道:“酸得爽利!真酒呢?”

小令狐咯咯笑道:“沒酒了。嚇得我將酒都倒了。我來煮茶。”

衛鞅笑道:“小令狐好聰敏,以酒醒酒。此刻正當飲茶。”

“還有飯,你們倆都沒吃飯呢?等等就來。”小令狐飛快的鑽進了廚屋。

景監興起,將草蓆木幾搬到了院中。倆人在明朗的秋月下高談闊論感慨百出,率性講起了秦人土語,時而大笑,時而嘆息,時而興奮,時而感傷,竟是直到明月暗淡,東方發白。

二、衛鞅兩面君 招賢館大起波瀾

秦孝公黎明即起,練劍片刻,便埋首書房開始讀書。

三個月以來,他對求賢令頒刻後的功效產生了很大懷疑。原想東方列國士子們只要進入秦國,一定會被他的誠意感動,會和他同心同德的治秦強秦。他不曾想到,注目於功業計程車人竟也會有如此多的世俗要求,怕苦怕窮怕累。從心裡講,作為一個國君,他何嘗不想和齊威王一樣搞個學宮將這些士子們養起來,需要他們的時候請他們謀劃,不需要的時候便讓他們自由自在的切磋學問,以彰國家文華。可是秦國太窮,哪裡有財力做這些錦上添花的事兒?在一個窮弱的戰國,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甚至不能做的他也勉力做了,誠心誠意,披肝瀝膽。

可是他看到的回應卻是淡漠的。他從士子們的舉止眼光中讀到了輕蔑,讀到了嘲笑,讀到了他們自感降遵紆貴的虛榮和自大。這正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可以坦然接受任何人對秦國的指責評點甚或是惡意咒罵,但絕然不能接受對秦國的蔑視和嘲笑。六國卑秦,不屑與之會盟,他視為莫大國恥,書刻血碑以示永誌不忘。他想不到的是,連求官做事計程車子們竟然也對秦國顯出一種滿不在乎的輕蔑與嘲笑。當他確定無疑的感受到這一點時,他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刺傷。為何如此?為何這些將依靠秦國建功立業,要靠秦國給予官職爵位計程車人也敢蔑視秦國,蔑視秦國君主?冥思苦想中他恍然大悟,這些士子們將他們自己看作了拯救秦國的恩人,他們將給秦國帶來富強,是以有理由蔑視呈現在他們面前的窮困愚昧。果然如此,也就罷了,嬴渠梁的胸懷夠寬闊,對大才賢士的狂傲不羈完全可一笑了之。然則隨著士子們的訪秦作為,他又一次感到了失望。這些人只在縣府打轉兒,能找到強秦國策?是大才造世的作為麼?聊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