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拉沒動身。
“喂,迪爾先生嗎?我是埃米爾。美國軍用飛機廣泛採取了自封油箱系統。你看輪式車輛要不要安自封和自動充氣裝置?呃,成本太高,不要了。好!謝謝。”
他掛上電話:“有什麼事嗎?阿荷裡巴。”他覺出女秘書今天有些異樣。
巴巴拉不好意思地走到經理跟前,把手中的紙條壓在一個沉重的煤精雕刻的鎮紙下面。那個鎮紙刻的是一個無頭的半身女人,坦露著兩隻不對稱的乳房。
埃米爾先生飛快地掃了一眼。
“噢。休伊上尉回來了,我真高興。阿荷裡巴,你什麼時候把你丈夫帶來。我聽說太平洋上打得很苦,我想了解一下他們到底要什麼新的武器和裝備。”
巴巴拉厭惡埃米爾的生意經。他利用前線的一切來發財。這個穿男式高跟鞋的矮個子男人,是一個連地縫都可以鑽進去的魔鬼。但他的確在幫休伊他們的忙,可是休伊他們又在幫誰的忙呢?
“謝謝,我一定轉告他。”
“就這麼定了,我在聚福樓飯館請你們夫婦,明天下午六點半,一言為定。就是中國人開的那家餐館,有極美味的魚翅。”
“謝謝,打擾您了,埃米爾先生。”
她回身剛走到門口,經理又把她叫回來。他用修長的剪得很仔細的手指夾著一張支票。
“把它拿去吧。”
巴巴拉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上了帶男性香水味的支票。她道了謝,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萬一休伊出了事,錢總是需要的。
埃米爾先生實在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六點二十七分,電鈴響了。真是軍人的準確。她向門口撲去,開啟了大門。
一位上士站在她面前,高大,英俊,紅頭髮、紅鬍子,臉也凍得通紅,個頭很象是北歐人。奧裡森向她行了一個誇張的軍禮:“晚安,太太,我是西德羅·奧裡森。”
巴巴拉沒有看到她丈夫,頓時急了。她甚至顧不上打招呼,擠開了奧裡森,向他身後奔去。她幾乎暈倒。
一位本地的義務救護人員,扶著她的丈夫休伊·萊頓上尉。休伊聾拉著腦袋,渾身的關節彷彿全軟了,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巴 巴拉抱起癱軟的休伊,波爾曼也過來幫助她。她也不知從哪兒來的那麼大的勁頭,一下子把休伊抱到客廳的長沙發上。休伊上尉眼皮下垂,昏昏沉沉,似乎有感覺, 似乎又處於半睡眠狀態。他身上穿著軍大衣,大衣裡面亂七八糟地穿著些衣服,一股股汗味,尿味從裡面散發出來,直撲巴巴拉鼻子。
巴巴拉轉向奧裡森上士,厲聲地問。“萊頓怎麼啦?”
奧裡森搓著他的大手,一時唔唔語塞。巴巴拉多年女秘書的靈性這才發揮出來。她讓波爾曼去給客人燒咖啡,飯菜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她吩咐先不必端,自己從酒櫃中拿出一杯白蘭地酒來。那個本地義務護士無論如何不肯留下吃飯,給他錢也拒絕收,休伊太太只好再三致謝,把他送走了。
她拿出兩隻高腳杯,給奧裡森和她自己都斟滿酒。“先喝一杯吧,奧裡森先生!咱們慢慢再談。”
酒下肚,奧裡森緩過勁兒來,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塔 拉瓦戰鬥中,一塊炮彈皮打中了休伊上尉的頭部。他負了重傷。奧裡森上士——當時還是下士——用手槍逼著軍醫弗裡德曼搶做手術,拯救了連長的生命。後來,松 尾敬公大佐向美軍野戰醫院進行了敢死襲擊,休伊和弗裡德曼所在的地堡倖免於難。希爾的艦隊中有一艘醫院船“天使”號,休伊被轉移到船上,受到精心治療和護 理。船到珍珠港,他轉入海軍醫院,一些最有才能的大夫前來會診。他又動了第二次手術。手術之後,他恢復很快,神志已經清醒。但由於腦部受傷,延及神經,四 肢癱軟,人也總打不起精神來。
在 塔拉瓦戰役中負傷的海軍陸戰隊官兵有兩千人,珍珠港所有的醫院都塞滿了。為了準備馬紹爾群島戰役,尼米茲下令讓傷員迅速轉院。因為考慮到吉爾伯特戰役的重 大傷亡,日軍又獲得了幾個月的準備時間,馬紹爾群島自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就被日本人接管,苦心經營多年,戰鬥一定會很艱苦,傷員也多。馬紹爾群島離夏威夷 最近,所以珍珠港和檀香山的醫院必須準備接收傷員。“海魔”的傷兵,除危重者外,全部轉移到美國西海岸。奧裡森請示了惠特尼中校,他同意把休伊轉院到底特 律。因為要辦入院、記賬、轉戶和各種報銷手續,拖了一下,今晚先在家中過一夜,明天就送到醫院去。休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