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傳老子帥令——全軍突擊!殺、殺光吐蕃蠻子!!!”
緊隨秦慕白身邊的數名中侯令官深受秦慕白感染,瘋狂的搖起令旗吹響隨身所帶的衝鋒號角……
玉門關城頭之上,墜馬暈厥的蘇定方悠然醒來。感應到城下海嘯山呼一般的喊殺聲與震盪肺腑的彌天殺氣,突然渾身一彈跳將起來,把守護在他身邊的將士都嚇了一跳。
蘇定方趴到女牆邊,瞪大眼睛看著眼睛這一幕,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薛仁貴、西征軍!哈哈哈!天不絕人、忠不負義!!”
笑著笑著,蘇定方的眼中居然流出淚來。仰面朝天,他閉上了刺痛的眼睛,喃喃道:“薛萬徹,玉陽二關陣亡的將士們,你們沒有白死!蘇某,多想將眼前這一幕,讓你們看到……”
方天畫戟,如怒龍騰淵肆無匹敵。薛仁貴率領親勳的一萬名西征軍關西越騎,如同一塊烙鐵直直的插入了吐蕃大軍腹地。
所擋,無不披靡!
百鍊成鋼、百戰成神,如今的薛仁貴與這一萬名西征軍,就是天下精銳與所向無敵的代名詞!
雖然後方緊緊跟隨著近十萬回紇、突厥南庭與高昌降兵組成的聯軍,但真正的主力與核心,仍是薛仁貴麾下的這一萬部曲。
噶爾家族引以為豪的崑崙鐵騎,居然在這一萬精銳西征軍的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噶爾兄弟,戰慄了!
眼睜睜看著對方一彪鐵騎,如同開弦之箭劃破紙縞一般殺破層層阻撓,直奔中軍而來,吐蕃人無不驚寒萬分!
“蒼天!我們可是崑崙鐵騎啊!”
曾經天下無敵、所向披靡的崑崙鐵騎!……在這區區萬人面前,竟如同土雞瓦犬一般的不堪一擊?
“二、二位元帥,敵軍來勢甚眾驍勇異常,我軍倉促迎敵無可阻擋,戰機已失處境不妙,是不是……先行撤退?”左右副將緊張的進諫道。
換作是以往,“撤退”二字若是落入噶爾兄弟的耳中,輕則皮鞭伺候重則砍人殺頭。可是此刻,噶爾贊婆與他兄弟悉多於不約而同的面露驚惶,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道——“撤!”
戰局逆轉!
吐蕃陣中響起嗚嗚的犛牛號角之聲,數萬崑崙鐵騎,打從組建之日起,頭一次在兩軍陣前——潰撤!
秦慕白毫不猶豫的下令——追擊!
還是下達的天字號追剿號令——除惡務盡、斬盡殺絕!
唐軍將士,無不熱血澎湃激情奔放,渾然忘我的嘶聲怒吼著,策馬狂奔刀槍並舉,開始對吐蕃人的瘋狂剿殺。
仇恨,無邊的仇恨!——從每一名唐軍將士的骨髓與血液裡,毫無保留的迸放出來,化作了爆炸般的力量!
不死不休的追擊與剿殺,開始了……
戰鬥,持續了近八個時辰。唐軍一路瘋狂的追剿吐蕃敗軍,不死不休不滅不止,從玉門關追至蒲昌海附近的吐蕃大營,沿途近四百里!
也不知跑斷了多少根雄健的馬腿,砍捲了多少把精鑄的橫刀。所有人都忘記了疲倦與生死,完全迷失在了殺戮的狂熱之中。
戰鬥,在薛仁貴親手一戟挑翻噶爾贊婆、生擒噶爾悉多於的一個時辰之後,終於暫時宣告結束。
此時,天色已黑。大唐一方十餘萬聯軍兵馬,陸續集結到了吐蕃的殘營附近。
號角響處,火光亮堂旗幟飛舞。秦慕白騎著一匹紅白參半的戰馬,發出號令召集眾將。
聽到這熟悉的大唐號角之聲,千里奔襲廝殺半日的薛仁貴,心中莫名的激盪與酸楚。
仰天閉目攤開雙臂,薛仁貴深深的呼吸。彷彿風中送來了大唐獨有的氣息,送來了家鄉親友的呼喚,送來了夢裡大唐萬里河山的錦秀畫卷!
“兄弟們,我們到家了!”
只是薛仁貴的一聲叮吟,所有跟隨在他身邊的西征軍將士,全部放聲痛哭、抱頭痛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如同迷路的孩子!
大勝之後,沒有大笑與歡呼,反而是一片痛哭之聲……古往今來,也不知有幾回。
萬千男兒的痛哭之聲,驚天動地,山河失色。
回紇人,突厥人,高昌人,默默的靜立佈列於四側,每個人的神情臉色,都如同是在瞻仰遠古的神邸。
秦慕白騎著一匹紅白參半的戰馬,帶著一小隊騎兵小跑而來。
“仁貴……”
一聲喚,百戰不殆兵不離手的薛仁貴,渾身一顫手中一鬆,方天畫戟“咣噹”一聲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