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恨?是憂?是憤?是急?
一起堵上了心頭。
“慕白,必須當機立斷,揮師回蘭!”蘇定方斬釘截鐵的道,“侯君集瘋了,丟下大非川殺上了高原。大非川這個河隴咽喉之地居然無兵屯守!倘若噶爾欽陵率一旅人馬突然殺到,全盤皆輸!”
“如果還要我們去救大非川,那河隴就真的完了。”秦慕白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冷靜,只是眉頭深深的鎖起,他說道,“江夏王李道宗,定然已經在第一時間接手重建了大非川的防務。”
“嗯嗯嗯!!”宇文洪泰在一旁使勁的點頭嘴裡直吱唔,以示秦慕白說得沒錯。
“可是江夏王的手上,只有些許蘭州新兵。倘若敵軍勁兵殺來,根本無可抵擋。”蘇定方說道,“不管怎麼說,蘭州已然空虛,此時急需馳援。”
“不忙!”秦慕白將手一抬,說道,“想清楚,再行動。現在這時候,我們的任何一個舉措,都是決定勝負釐定生死的關鍵。說實話,我就像是屁股被火燒了一樣著急,心中的憂憤也無以言表。但是,越是這種時候,越不可慌急從事自亂陣角。我們都來仔細的分析與思考一下,侯君集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這樣做了有什麼後果?如果我們自己是噶爾欽陵,現在最可能去做的,是什麼?”
秦慕白此話一出,就如同給在場所有人當頭淋了一桶冰水,打了一劑鎮定劑。蘇定方與薛仁貴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各自流露出欣賞與讚許的神色,然後道:“言之有理!”
“來,都坐下!”秦慕白招了一下手,示意蘇、薛二人都坐到火爐邊宇文洪泰身邊來,然後還差使小卒準備茶水伺候。
蘇薛二人暗暗心驚佩服,心想歷經這麼多的大風大浪,秦慕白已經快要修煉到了天塌不驚的境界了。原本他還正處在年少輕狂的歲月,卻能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保持這般異於常人的冷靜,真真是不簡單。現在他們終於明白,為何朝中那麼多的名臣大將不用,皇帝卻把這西面的半壁江山,交給秦慕白這一個弱冠之子了。
“洪泰你先說,侯君集為什麼這麼做?當時的情景,是什麼樣的?”秦慕白問。
“俺知道得也不是特別多。事發之前,侯君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俺差使到布哈河去修堤壩,前後修了十多天。”宇文洪泰說道,“等俺聽到訊息急忙趕回軍營的時候,侯君集已經打下了晴羅原,還殺光了俘虜。俺跟他吵鬧了一番,他就將我一根麻繩給捆起送到鄯州了。後來還聽說,他把長孫渙也給宰了!這老雜毛,可真夠狠的!”
三人聽完都著實愣了一愣。秦慕白苦笑一聲,“看來,江夏王把軍報寫得這麼詳細厚實,的確是有必要的。”
“啥?”宇文洪泰直輪眼珠子。
“這麼問你吧,你就沒查覺,侯君集有什麼異恙?”秦慕白說道。
“有!”宇文洪泰牛眼一瞪,肯定的說道,“俺看出來了,他是不想活了!他要去高原尋死!”
“換句話說,他是認定,自己已是一個必死之人。”蘇定方接話說道。
“應該就是這樣了……”秦慕白徐徐嘆息一聲,輕輕點了點頭,又緊皺眉頭雙眼閉合,表情憂憤的搖了搖頭。
“哎!……”蘇定方也長嘆了一聲,說道,“侯君集,真真是個桀驁不馴野性十足的血性狂夫。換誰,犯下了他那樣的過失,肯定是想著如何補救、如何逃脫。他卻是逆反而上,先定了自己的死罪,然後豁出這條性命為所欲為。我猜他是覺得,以此殘生全力放手一搏,將一切禮法榮辱都已置之度外。這就好比一個溺水之人明知必死,也要拖上一個人下水,這才夠本。”
“說得更確切一點,他就像是被斬落的蛇頭,離開了蛇身依舊能夠張口咬人,劇毒危險無比。”秦慕白說道,“以往,侯君集一直壓抑著他的野性與狂傲,就像是一匹餓狼,脖子上被圈上了鐵鏈子充當了看門狗的角色。現在他掙脫了鐵鏈,那麼慘死在他手下的人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了。到頭來,他也是必死無疑。”
“真是個瘋子!”蘇定方重重一擊拳,惱火又無奈的吼道。
薛仁貴一直未有插言,這時方道:“慕白,定方,事已至此,我們應該如何行動?我入仕尚淺,朝中的事情我不太明白也不是太懂;對於侯君集,我也不是太瞭解。但依愚見,拋開政治與禮法不說,單從軍事上講,侯君集這一手,其實不失為一記玉石俱焚的殺招。當然,結局必然是兩敗俱傷。”
“玉石俱焚,貼切。”秦慕白點頭表示認可,說道,“噶爾欽陵奇襲洮州,將我大唐西疆擾了個天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