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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莫安嫻差點無法爬出公寓大門,上班的第一天就頂著蒼白的臉,修長的身軀晃晃悠悠的,像是一縷無依的幽魂。天殺的社豐臣!她還能有意志力來上班,完全是靠著咒罵他來支撐的,想到能夠到徵信社去,親自拿武士刀砍他,那種甜美的復仇想像讓她逼著自己來上班。

她來臺灣的第一個夜晚,是趴在馬桶邊度過的,被逼著吞下肚的大量食物在她胃裡翻攪,令她因為飲食不習慣而不停地嘔吐。

她一邊跨進大樓的電梯,一邊看著其他人匆匆走向樓梯間,莫安嫻很疑惑為什麼別人情願走樓梯?她帶著疑問把電梯門關上。半分鐘之後,她帶著一顆幾乎停擺的心臟,還有滿頭的冷汗找到答案。

電梯搖晃得太厲害,跟神戶大地震有得拚,能夠鍛鍊搭乘著的心臟。她不敢相信會有這種電梯存在,在日本,這樣的建築物早已被建設省劃為危樓,就算不被政府拆毀,也會被頻繁的地震自然淘汰。

她走進“杜氏徵信社”,臉龐比上過粉更加蒼白。

狹小的空間裡擠了幾張桌子,飲水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陽光透過蒙灰的百葉窗,照射在一株萬年青的屍體上。一個年輕的女孩握著電話,拿著筆的手一面在半空中揮動,聊得很起勁。

而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則是斜趴在大皮椅上,修長的腿則在腳踝處交疊、輕鬆慵懶地放在桌上,手裡拿著花生米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眼睛盯著電視上的足球轉播賽。

“臺灣的彈簧床比榻榻米好睡吧?”他眼睛還是看著螢幕,分神丟給“安賢”一把花生米。

她沒有去接,逕自找了張還算乾淨的桌椅,坐了下來,繃著臉開始整理垃圾山似的桌面。

“喂,小倭寇,怎麼一大早就臭著一張臉,像是有人欠‘你’幾百萬似的。”他抬起長腿,踢踢“安賢”的手臂。

“是有人欠我好幾刀。”她語氣不善地回頭,渴望用眼神殺死這個罪魁禍首。

他終於把視線轉到“他”身上,打量著“他”蒼白的臉龐,幾秒鐘之後露出那個招牌的慵懶笑容,還不怕死地在笑容里加進一些嘲弄與諷刺。

“火氣這麼大,難道是昨晚的那頓洗塵宴‘你’吃得不夠痛快?”

“我吐出來的比我消化得更多。”她啐道。

“太可惜,暴殄天物是會被雷劈的。”他笑得事不關己。

昨天下午他硬是帶她去了一間髒兮兮的餐廳,每個餐桌上都擺著烏黑的、臉盆般大小的泮鍋,每口鍋下都燃燒著旺盛的火。杜豐臣大概是常客,在高棚滿座的餐廳裡,店主硬是清出一桌來,熱絡地請兩人上坐。

板凳還沒坐熱,一盤盤的生肉片、牛肚還有一堆叫不出名稱來的生食就往桌上端。莫安嫻原本還以為東西就這樣食用,生牛肉挾到嘴邊,卻被杜豐臣譏笑為蠻夷倭寇。

他慎重其事地把肉片放進湯鍋裡,泡了幾下,趁那牛肉熟而未老時塞進嘴裡,然後一臉陶醉地閉起眼睛幾秒,接著開始大肆攻擊,完全不將她看在眼裡。

她僵硬了幾秒,只能瞪著鐵鍋裡滾動翻騰的憷汁。湯汁不知道加了什麼材料,鮮紅豔麗,上面還浮著一層油脂,正散發著強烈的香氣。安嫻小心翼翼地學著他,將肉片在湯鍋裡抖動幾下,撈起後放進嘴裡轟!

她腦子裡像是突然間被投下一顆原子彈,許多腦細胞爭相喊著逃命,淚眼蒙間像是還看見發黑的眼前,浮現蕈狀的雲朵。

無法形容的熱辣席捲她的味覺,破壞了她習慣清淡口味的味蕾,只吃了一口,她就猛烈地咳嗽,恨不得將那一小塊牛肉挖出食道,安嫻咳得幾乎蹲到桌子下去。

杜豐臣只是挑起濃眉,繼續悠然自得的吃著嫣紅的肉片,還順便將一大盤烏黑的、像是凝結血塊的東西倒進湯鍋,津津有味地拿調羹攪動那鍋鮮紅的熱湯。

“那是什麼湯?”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淚眼模糊地問。

“麻辣湯,加了花椒、辣椒、胡椒等等,反正夠辣、夠勁的都在這一鍋裡了。”他拿起一塊冒著煙的肉塊,關懷地放進“他”碗裡。

“你要謀殺我!”安嫻指控著。

“用麻辣鍋謀殺‘你’?未免太浪費了吧?臺灣人還沒有闊氣到那種程度。快些吃,這些東西涼了就不好入口了。”

她以看妖魔鬼怪的眼神瞪著那鍋湯,開始思索明早第一班飛回日本的飛機,究竟是幾點開始劃位的。

“放我回去。”她喃喃地說,想要撥腿逃走。

杜豐臣輕而易舉的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拉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