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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馮國勝說他曾經相過馬,從那以後養成了毛病,金銀無所謂,見到良馬卻不肯放過。

沐英問起今天夜襲高郵城的事有沒有把握。

馮國勝說,城裡的俞同僉熬不住了,派人來接洽投降。馮國勝令他二人各帶一千精兵,一見城裡推倒女牆,就從那裡突擊登城。

康泰覺得太便宜了,就說:“不會有詐吧?”

沐英也說:“困了這麼久,都不肯投降,現在怎麼突然要投降了?”連初出茅廬、乳臭未乾的小子都能提出這樣的質疑,這本應引起馮國勝的警覺,可他太想一舉攻克高郵了,因而一葉障目,認為敵人已人心崩潰,投降是惟一的明智之舉,他又舉了昨天才得到的訊息為例證,濠州不也投降了嗎?大勢已去,誰願意跟著張士誠一起倒黴呀!從大局著眼,這也不無道理。

當天晚上,康泰、沐英分兩個梯隊向高郵城下運動。

沐英帶著馬步兵埋伏於黑暗之中,他盯著高郵城樓上,不時有巡城的燈火晃來晃去的。

在一處明亮的女牆上,似有人影走動。

忽聽轟隆隆一聲響,女牆冒起一陣煙塵,隨後看見那裡倒坍了一大片,露出缺口來,這是城裡內應動手的明證,沐英精神為之一爽,單等燈光出現了。

一個燈籠左右搖擺發出了訊號。沐英尚未發令,康泰伏兵已震天動地地吶喊著從女牆缺口衝上去了。

沐英大喊一聲:“衝啊!”也帶伏兵跟著衝向城牆缺口。

康泰率兵衝入城牆豁口後,沒等站住腳,一條絆馬索把他的馬絆倒,隨後,四面八方亂箭齊射,康泰沒來得及爬起,已身中數箭,渾身上下紮了幾十支箭,如同刺蝟一樣了,他強忍著喊了一句:“叫沐英快撤,上當了。”

康泰的兵想後撤已無退路,從城牆兩側掩殺過來的軍隊把他們逼到了城牆死角,箭矢如雨,康泰部下相繼倒下去。

幸而沐英及時撤退了部隊,敵人出城追殺了一陣,鳴金收兵了。

損兵折將的馮國勝直到此時才如夢初醒,後悔不迭,他用兩個拳頭輪番敲自己的左右太陽穴,痛罵自己混蛋,白吃這麼多年鹹鹽,會上這樣一個當!

發昏當不了死,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再不敢派沐英去金陵稟報了,也怕沐英添油加醋亂說一氣,便騎上他的追風神駒,急急忙忙連夜奔金陵去向吳王報告了。

有些事,往往是有先兆和預感的。頭一天朱元璋還對馮國勝的哥哥馮國用說起過,他弟弟可別“玩馬喪志”,那是馮國勝給朱元璋奉獻了一匹西域良馬而引出的話題,當然一半是玩笑,也未嘗不反映出朱元璋對馮國勝的不放心。

果然,出事了。很晚了,朱元璋剛剛睡下,他又是睡在了奉先殿裡間屋子,獨自一人,只有外間雲奇在照料他。

朱元璋的床頭貼著些紙條。其中可看見“濠州建墓”“高郵不可強攻”等字樣。朱元璋是和衣而臥的,睡得不實,門外剛有一點輕微腳步聲,他便醒了。

他推開門,見雲奇在門口走來走去的,就問:“有急事?”

雲奇點點頭說馮將軍從高郵回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醒我?”朱元璋心裡怦怦亂跳,料定沒好事。

“我想讓殿下多睡一會兒。”雲奇說。

“我早說過了,如有特急軍情,無論是什麼時候,立刻要叫醒我。”朱元璋發了威。

“是。”雲奇說,“他在宮門外站半個時辰了。”

朱元璋皺著眉頭想,他一定吃了敗仗。他以為自己有軍師之才,一向自負,早為他算過,他必撞南牆。雲奇拿了件袍子替他披上,“殿下怎麼斷定他打了敗仗?”

這不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嗎?若打勝了,派別人來報捷就是了,用得著自己跑來,又是深更半夜?

雲奇聽來句句在理,跟在朱元璋後面往外走時心裡想:朱元璋當小和尚時就不安分,一眨眼一個鬼點子,現在看來,鬼點子少了,還真幹不成大事,當不好王,更當不了皇帝呢!

馮國勝也夠可憐的了,這是正月天,雖是江南,也是呵氣成冰的時節,何況是晚上,宮門外冷風颼颼,宮門的衛士都凍得直打哆嗦,可憐的馮國勝筆挺地鵠立在門外,像一根木樁子。侍衛拉著他的棗紅雪裡站良馬,馬通身是汗,汗又結成了霜花,白花花一片。

一片燈籠移近了,一見朱元璋出來,馮國勝立刻跪下了。朱元璋說:“起來吧,馮軍師,夤夜歸來,必有捷報啊!”他越是這樣說,馮國勝越惶愧。

馮國勝叩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