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當中,是要一路攻進京城。”他不想對她說謊。
“一路攻進京城?”她蹙眉,仰望遼闊無垠的碧洗藍天。“那得要流多少血?為了渤海國君的野心,要多少人傷亡,要多少人為他流血賣命才夠?”
“兩國交戰,勢必有傷亡,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武勒平靜地望著溪水,他是帶兵的武將,他有他的宿命。
“怎麼會無法避免?”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只要不挑起戰爭,就不會有人流血,就不會有人死去,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二十年前,天朝和渤海國曾經有過一場大戰,當時天朝攻破我國一座邊城,周圍百里慘遭血洗,而我父親也死於那場戰役。”武勒平靜地看著她。“月箏,這就是戰爭。我如今只是代替渤海國出兵,把當初天朝奪走的邊城和土地再搶回來而已,我代表的是渤海國朝廷和子民的期望。”
他的父親死於二十年前的戰役!月箏深深吸氣,震愕得無法言語。
“你父親的死……我很難過。”
她握緊他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當時才五歲,什麼都不懂,你不用為我難過。”他反過來安慰她。
“既然你現在已經替渤海國搶回當年天朝掠奪走的土地和城池了,是否就該收兵,為什麼還要一路攻進京城?難道你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所以想要滅了天朝?”她嚴肅地正視他。
武勒淡淡一笑。
“我父親是武將,武將死於戰場無話可說,沒什麼報仇不報仇的。我是渤海國的將軍,我必須聽國君之令,因為我也是武將。”
月箏心口一沉。所以,他也會戰死沙場?
“如果我希望你不要帶兵去攻打天朝呢?”
她的思緒亂了,她不要看見他是那樣的下場。
“我是武將,需要效忠國君。”
武勒不明白她的心情,以為她只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子民才這麼要求他。
“所以,你說迷戀我,想要我當你的妻子都不是真話。”
她站起身,聲音裡掩不住焦慮。
“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武勒走到她身邊,低聲解釋。
“我討厭戰爭!我討厭兩軍廝殺!我討厭無辜的人白白犧牲!我不要你的雙手沾滿血腥,我也不要你戰死沙場!”她急切地嚷著。
武勒沒有發現她眼神中的迷亂,只是無語地望著平靜的溪水。
月箏張開雙臂從他身後用力抱住他,把臉靠在他寬闊的肩背上。
“武勒,你答應我,只要你不出兵,不去攻打天朝,我便嫁給你,我當你的妻子!”
武勒的背脊微微一僵。
這算是交易嗎?
“武勒,你答不答應我?”
她眼圈微紅,淚眼迷濛。
武勒咬了咬牙。
“好,我答應。”他的聲音黯然而低啞。
他是愛情的奴隸。
第5章(1)
深夜,武勒和副將飛遙對坐在營帳內。
“將軍,聽說天朝派到邊境的兩萬援兵已經紮營了,不過帶兵的將領突然病倒,我想此時他們必定軍心渙散,如果現在攻過去,對我們大大有利。”副將飛遙胸有成竹地說。
“是嗎?”
武勒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沒有仔細地聽副將說了些什麼。
“將軍,據說天朝國庫空虛,前方將士糧草供應不足,面臨內憂外患的天朝,料想一定民心惶惶,不可終日,如果抓住這個時機出兵,或許能建立一番春秋偉業,一舉攻下天朝!”飛遙說得慷慨激昂。
“或許吧。”武勒答得模稜兩可。
“將軍?”飛遙終於察覺到武勒神色不對了。
“兩國交戰,不免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禍及無辜。”
武勒漠然地喝了一口酒,淡淡說道。
飛遙愣住了,他跟隨武勒多年,聽得最多的就是他的用兵之道還有出兵戰略,如此溫情的話還是頭一回聽見。
“將軍,此時正是出兵的關鍵時刻,大王已經下達集結士兵令,命將軍統領十萬鐵騎,只要時機一到,大軍隨時開拔,戰事一觸即發,誰還管得了什麼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的。”
“如果我帶領計程車兵因為我而戰死沙場,留下妻小,我會愧疚不安。”
月箏的話不斷在他耳旁迴盪,幾乎快滅了他的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