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便是虎牢關!”眾人大是振奮,竟異口同聲的拍掌贊同。
會盟地點一確定,眾人便一致公推將韓國新鄭作為會盟後援基地,以示對唯一沒有派特使參與商議的韓國的撫慰。大計定下,各人便回國稟報並商定會盟日期。荊燕回燕國,趙勝回趙國,黃歇回楚國,魏無忌回魏國。蘇秦顧忌孟嘗君田文回去後被國喪羈絆,便極力主張孟嘗君留下,與自己一起到新鄭籌劃會盟事務,眾人一致勸說,孟嘗君也就認可了。次日一早,眾人在大河岸邊約定了回報日期,便各自分道揚鑣去了。卻說蘇秦與孟嘗君帶領六國護衛三千餘人,先行趕到虎牢關外紮好大營,便立即派一員魏國將領持魏王令箭與蘇秦書簡進關聯絡。這時虎牢關,已變成了魏國的抗秦西大門,由將軍晉鄙率領五萬精銳鎮守。晉鄙驗看了令箭書簡,便親率一千軍馬與十輛牛車,拉著幾十頭豬羊與幾十壇大梁酒前來犒勞。蘇秦見晉鄙四十多歲,穩健厚重而不苟言笑,言談間也是甚為相投,便在飲酒間委託晉鄙輔助孟嘗君進行前期勞作,晉鄙豪爽的答應了。蘇秦見大事已定,次日清晨便帶著一百鐵騎南下新鄭了。
這時,韓國正面臨一場大戰,朝野間充滿了緊張氣氛。
原來,蘇秦在幾個月前離開韓國後,韓國加盟合縱的訊息便傳到了宋國。狂妄的宋王剔成,立即感到這是大撈韓國一把的最後機會,立即秘密準備,撤回了駐守在邊境的全部兵馬,並派出秘使與秦國聯絡,要兩路大舉進攻韓國,一舉滅韓!不想在宋國的韓國商人將訊息秘密傳回了韓國,韓國頓時緊張起來。一個宋國已經令韓國大為頭疼,再加上秦國泰山壓頂,韓國豈能保全?於是韓國一邊緊急備戰,一邊派出飛騎斥候打探合縱訊息,一邊派出緊急特使向三晉老根——魏趙兩國求救。
正當風聲鶴唳之際,蘇秦到來了。韓宣惠王一聽大喜過望,竟是親自出城郊迎。及至蘇秦將合縱經過情形備細說明,宣惠王更是感奮不已,虔誠的向蘇秦一躬到底:“先生天下大器,救韓國於水火之際,自今日伊始,先生便是我韓國丞相也!”蘇秦連忙謙讓,韓宣惠王卻生怕跑了這個目下能調動六國兵馬的救星,更是力勸不止,且立即命內侍捧來丞相大印,親自佩在蘇秦腰間方才作罷。蘇秦喟然一嘆:“韓王聽臣一言:蘇秦斷定,宋國秦國必在三幾日內銷聲匿跡,宋國很可能還要派使與韓國結盟修好呢。此非蘇秦之力,而是合縱之力也。”
“是麼?”韓宣惠王迷惘的睜大了眼睛,突然高聲道:“先生莫忙,看個水落石出再走!”情急之相,竟是生怕蘇秦走了。蘇秦哈哈大笑:“蘇秦大事未了,如何走得?”
三日之後,斥候傳來密報:秦國沒有出兵;宋國特使上路,前來議和修好。訊息傳開,新鄭頓時沸騰,比打了一場大勝仗還熱鬧。韓宣惠王大宴蘇秦,感慨之情溢於言表:“合縱未動,便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丞相奇才矣!大哉合縱也!”就這樣,蘇秦便佩著韓國相印、帶著六百名韓國的鐵騎護衛與韓國的太子特使,一起回到了虎牢關。幾天之中,孟嘗君已經指揮軍士將會盟場地的各國行轅駐地大體劃好,唯等蘇秦定下次序式樣,便可動工搭建。蘇秦將韓國的情由說了一遍,感慨良多,聽得孟嘗君大笑不止:“世事忒煞做怪!背黴之時,要官都沒有,氣運來時呢,不當官都不行!我看呀,先生這相印不止一個呢。”蘇秦揶揄笑道:“孟嘗君是說自己吧。”“對對對,我也是。”孟嘗君連連點頭:“一個庶出子,正在提心吊膽的當口,爵位高冠就雨點般的來了,打得你緩不過氣來呢。”蘇秦破天荒的開懷大笑:“孟嘗君啊,當真可人!難怪雞鳴狗盜之徒也追隨呢。”兩人同聲大笑,竟引得另一座帳篷的韓國太子連忙派人來問有何好事,兩人更是樂不可支。
正在蘇秦準備盟約文字,孟嘗君搭建會盟祭壇的忙碌時刻,荊燕飛馬趕回,帶來了一個驚人的噩耗:燕文公溘然病逝了!蘇秦想起燕文公對合縱的發軔之功,對自己的知遇大恩,不禁悲從中來,竟是跌足大哭,在虎牢山北麓專門設定了一個祭壇,向北遙遙拜祭。直到入夜,荊燕才獨自走進蘇秦大帳,將一個密封的銅管交給了他。蘇秦默默開啟,赫然一幅白紗,娟秀兩行大字:
蘇子無恙乎?別來甚念。燕公驟薨,大志東流。新君稱王,我心惴惴。惟有大隱,可得全節。思君歸來,點我迷津。君業巍巍,遠人慰矣。
蘇秦讀罷,百感交集,竟是痴痴愣怔了半日。
大半年來六國奔波,雖說是風雲變幻驚險坎坷,卻也是淋漓盡致的揮灑才華的快意歲月。在環環相扣的緊張斡旋中,燕姬已經深深的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