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卻是淡淡一笑:“些須之物,不成敬意,倘得事成,日後容當重謝。”
靳尚慨然道:“小哥富貴天相,斷無不成之理,請隨我來。”轉身便向山腰走去。黑衣人卻留在碼頭守侯。朦朧月光下,可見石板小徑直通山腰一座雖然不大但卻很高的房子,房子似乎是楚國特有的那種竹木樓,屋外四面都是婆娑綠樹。白衣人向綠樹叢中瞄了一眼笑道:“郎中,埋伏了多少人馬等我啊?”靳尚回身笑道:“這是王室常規,與小哥無關,若小哥害怕,我令他們撤出便了。”白衣人笑道:“如何能壞了郎中職司?我只是覺得新鮮罷了。”說笑著便到了竹木樓前。
靳尚走上門廳臺階向裡拱手道:“啟稟王妃:貴客到了。”
只聽一個模糊柔和的聲音道:“讓他進來吧。”
“小哥請。”靳尚拱手做禮間,一個豔麗侍女已經打起薄如蟬翼卻又垂得極為平整的絲簾。白衣公子藉著明亮的燈光向靳尚打量了一眼,見這個被郢都視為新貴的人物竟生得鼻直臉方英挺頎長,一身紫皮軟甲,當真一個俊秀青年!白衣公子卻是皺皺眉頭,便帶著俊僕從容跨進了門檻。這是一間整潔寬敞的大廳,地是竹板鑲嵌的,牆是竹板拼裝的,屋頂與樓梯也是竹製的,連坐案小几琴臺繡墩,都無一不是細韌光潔的竹皮包成,處處散發著竹子特有的清新芳香,竟是令人感到舒適之極。只是大廳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白衣公子也不著急,便悠然的四面打量,欣賞著牆壁上的各種竹拼花紋。
“無曉得何方貴客?定然要在這裡見我啊?”一個柔亮的聲音在廳中盪開,卻未見人在何處。
白衣公子也不端詳探詢,只是拱手低頭:“在下乃秦使張儀之僕從,特意拜會王妃。”
一陣鶯鶯笑聲傳來:“秦使張儀?曉得誰哦?找我一個宮闈女子何事啊?”語氣中竟是透出一種柔妮的純真與好奇。
“稟報王妃:特使大人祖上本是楚國越人,聞得王妃也是故鄉仙女,歆慕異常,特意遣在下拜望,聊表故國鄉情。”
“哦!”柔妮的聲音驚訝了:“曉得這張儀也是個念祖義士了。他在秦國做何等官兒啊?”
“張儀大人,秦國丞相。”
“天!秦國丞相!”柔妮的聲音情不自禁的驚歎了:“毋曉得有此大才,當真是越人榮幸了呢。替我回復丞相:若有故鄉舊事未了,來找鄭袖哦。”
“多謝王妃。”白衣公子深深一躬:“丞相為表鄉情,獻給王妃一件薄禮。”
“哦?”柔妮的聲音甜蜜而恬淡:“有稀罕物事?丞相心意,鄭袖曉得便是了。”
“丞相禮物,雖不金貴,卻是天下唯一,與王妃最是相配。”
“哦?天下唯一?毋曉得何物呢?”
“貂裘寶衣。”
“曉得哦。”柔妮的聲音一陣咯咯甜笑:“貂裘我有兩件,銀灰的哦!”
“啟稟王妃:這件是紅貂皮裘。”
“紅貂?”柔妮的聲音驚訝了:“曉得毋?紅貂可是絕世極品,真有此物哦?”
白衣公子朗聲道:“王妃果然慧眼。貂皮乃皮具至寶,紅貂更是百世一見,相傳六百年前周穆王有過一件,此後便只聞其名不見其實。這件紅貂,乃隴西大馱族單于在寒凍大雪中獵得,可化雪於三尺之外,確是稀世奇珍。”
“曉得了,我來看看!”柔妮的聲音頓時脆亮起來,接著便聽見一陣輕盈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從竹牆中傳來,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驟然從竹牆中飄了出來!一領碧綠的長裙,一方曳地的披肩白紗,雪白的肌膚晶瑩光潔,一頭秀美的長髮隨意的飄灑在雙肩,一雙晶亮的眸子便象那幽幽的深潭,分明是驚喜而來,臉上卻寫滿了少女一般的純真從容,絕然看不出財貨珍寶浸泡的虛偽與邪惡。隨著她的出現,廳中頓時明亮了許多,俊秀明朗的白衣公子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王妃不事雕飾,卻是美麗如斯,當真是天地造化!”
鄭袖粲然一笑:“哦!毋曉得你竟生得如此可人?比靳尚還多了幾分靈秀呢。”
“在下資質愚魯,何敢與郎中大人相比?王妃請來看紅貂寶裘。”
鄭袖卻依舊幽幽的盯著白衣公子:“你毋曉得,男子卻是要女子品味哦?你穿上女裝,便比女子還美呢!說給丞相,將你賞給我哦?”
白衣公子的笑臉上驟然湧出一片紅潮!此時,旁邊的少年俊僕雙手一抖,廳中頓時一片金紅的亮光:“請王妃鑑賞紅貂——!”光芒乍現,鄭袖竟不自覺的用手捂了一下眼睛,及至轉身,驚喜笑道:“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