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趕緊跑過來,用力把劉大個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把枕頭邊上的水碗拿起來,喂她爹喝了幾口水。
把劉大個放倒的時候,來福才發現, 她爹臉色蠟黃,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
“爹,你咋的了?來福吃了一驚,急忙問:“你哪裡難受嗎?”
劉大個無力的擺擺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來福跑到四春的屋裡看了看,幾個人還沒有回來。
她又跑了回來,看看劉大個,依然一臉痛苦的表情。來福不再猶豫,推開房門 ,向舅舅家跑去。
跑到舅舅家,來福發現幾個人正在說話嘮嗑,餘生站在大小旁邊,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他大舅給他用子彈殼做的一把洋火槍。
來福來不及和大夥打招呼,直接衝到栓柱跟前:“李叔,我爹好像來病了,疼的頭上都是汗水!”
栓柱和四春對視一眼,趕緊站起身,和大夥打聲招呼,就急忙往外走。餘生在後面喊:“等我一會呀!我大舅一會就做好了!”
大小訓斥外甥:“你急啥!自己找不著家呀!”
幾個人急匆匆的回到家,一進房門,就聽見劉大個痛苦的呻吟聲,聽到房門響, 幾個人的腳步聲紛至沓來,劉大個咬緊牙關。
屋裡的呻吟聲竟然戛然而止。
栓柱進了屋,一看劉大個的臉色,就知道他疼的不輕,伸手去搭他的手腕,卻被劉大個一把甩開了。
“我沒病!別聽來福邪乎!”劉大個把胳膊放在被子裡,不肯讓栓柱號脈!
栓柱坐在炕邊上說:“有病就得看啊,我看不明白,還有醫院呢!你這麼幹挺著,大發了,還不是你自己多遭罪嗎?”
劉大個沉吟了半晌,也許是疼的厲害,也許還是怕死,他慢慢的把胳膊從被子裡拿出來,伸到栓柱身邊。
栓柱給劉大個診了脈,又看了舌苔,又給他餵了點水說:“沒事,就是有點肝氣鬱結,脾氣不和,我開幾副藥,調理一下就好了。”
說完, 拴柱站起身,給四春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和自己回去。
到了自己屋裡,栓柱關緊房門說:“他的病挺嚴重,我感覺一點把握都沒有,我看還是送去醫院看看吧!”
“咋可能一下子就病的這麼嚴重了?”四春著急的問:“你的意思是你都治不了了!”
栓柱嘆了口氣,沒回答四春的問題,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劉大個的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長期的肝氣鬱結,他的病已經拖的很嚴重了。
栓柱低下頭,心裡是深深的自責,自己太大意了,整天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卻沒發現劉大個身體上的端倪。
他這是長期心情鬱悶導致的,這麼多年,劉大個只是在理智上承認栓柱,在感情上卻從來沒有認可過。他的心裡應該一直很痛苦。
這一切,栓柱並沒有對四春說,說了也不解決問題,只能讓她徒增煩惱罷了。
第二天,栓柱去了縣醫院,找到了花秋,把劉大個的病情說了一遍,花秋的意思和栓柱一樣,先來醫院檢查一下,再做決定吧!
回到家,拴柱和劉大個商量:“你的這個病,也許西醫看得可能更好點,我已經和小舅商量了,他也是這個意思!”
劉大個搖搖頭:“你就明說,我還能活幾天,別瞎折騰了,要死我也死家裡!”
栓柱笑了,安慰劉大個:“沒那麼嚴重,只是好好檢查一遍,也好放心,醫院大夫的水平,肯定比我高啊!”
劉大個最後表示,自己堅決不去醫院以後,就閉上雙眼,任憑几個人輪番勸慰 ,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沒辦法,拴柱找到大小和朱學文商量,大小說:“跟他廢啥話呀!好死不如賴活著,人哪有不怕死的?直接生產隊套掛車,整車上拉走就完了!”
大小親自去了生產隊 ,挑了一匹會拉車的好馬,趕著上了劉大個家。
幾個人也不徵求劉大個的意見,把被子鋪在車上,把劉大個硬抬到車上。
大小坐在車轅子上,對劉大個說:“你雖然和我妹妹離了婚,也還是我外甥的親爹,你要想死,也沒人攔你,你直接從車上軲轆下去就完事了,要不想死,就老實躺著,上醫院看看,沒啥事咱就回來!”
劉大個在心裡把大小罵了一百個來回,但嘴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動都不能動,有啥能耐軲轆車底下去呀!
劉大個長嘆一聲,任由四春把被子搭在身上,拴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