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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

“簡單點說,”文森特說,“他們有點叫人討厭。”

“天哪!”芒德斯叫道。“我從來沒有這樣講過。”

“對,是我說的。”

那天晚上,他把希臘文的書攤開在面前後,使長時間地凝望著對面的牆壁。他回想起倫敦的貧民窟,汙穢困苦,他回想起要當福音傳道者和幫助那些人的願望。他的想象飛到斯特里克姨父的教堂。那兒的教友有錢,受過良好教育,對生活的樂趣很敏感,而且有能力享受它。斯特里克的講道娓娓動聽,給人慰藉,然而,教友中有誰需要慰藉呢?

自從他首次來到阿姆斯特丹,六個月已經過去了。他最後開始懂得:艱苦的學習不過是天賦不足的可憐的替代物而且。他把語言書推向一旁,開啟代教書。半夜裡。揚叔叔走了進來。

“我看到你門底下有光,文森特,”海軍中將說,“守夜人告訴我,他看見你半夜四點鐘在廠裡散步。你一天學習幾個小時?”

“不一定。十八個到二十低”

“二十個!”揚叔叔搖搖頭;他臉上的焦慮神情更為明顯了。要這位海軍中將忍受在幾·高

家裡有失敗的念頭,是困難的。“你不需要花那麼多時間。”

“我得完成我的課業,揚叔叔。”

揚叔叔皺起濃眉。“要適可而止,”他說,“我答應過你的雙親,要好好照料你。所以你該睡覺了,以後別弄得太晚。”文森特把他的作業椎放旁邊。他不需要睡覺;他亦不需要愛情、同情或歡樂。他只需要學習他的拉丁文和希臘文、他的代數和語法,以便透過考試,進入阿姆斯特丹大學,成為一名牧師,在世間從事上帝的實際事業。五月,他來到阿姆斯特丹整整一年了,他開始認識到,對正規教育的不適應,將最終征服他。這不是事實的說明,而是對失敗的承認;每一次他的~部分腦神經把這個認識端在面前時,他就鞭策其餘的腦神經,以極度的勞動來淹沒它。

如果那僅僅是一個學習上的困難問題、一個明顯的不適應的問題,那末,還不至於困擾他。然而,日日夜夜使他感到苦惱的問題。卻是:“他是否想成為一個象斯特里克姨父那樣聰明的、君子風度的牧師介如果他花五年多時間,光在字尾變化和公式上打圈子,那末,他為窮苦、病痛和受難的人們服務的理想又怎麼辦呢?

一個五月的傍晚,上完了芒德斯的課後,文森特說:“達·科斯塔先生,你有空陪我走走嗎?”

芒德斯覺察到文森特心中日益增長著的鬥爭,他估計這個年輕人作出決定的時刻已經逼近。

勾汽,我本來就打算去逛一逛,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我很高興陪你。“

他把羊毛圍巾在頸項上繞了幾匝,穿上一件高領的黑上衣。兩個人走上了街,在猶太人會堂邊漫步。三個多世紀以前,巴魯赫·斯賓諾莎曾經被這個會堂逐出,再向前走過幾幢房子,便到倫勃朗在齊斯特拉特街的老家。

“他窮愁潦倒,蒙受恥辱而死,”他們經過這幢古老房子的時候,芒德斯以平常的聲調說。

文森特迅速地望了他一眼。芒德斯有一個習慣:甚至別人還沒有把問題提出來,他就一下子擊中了問題的核心。這個人有著一種深沉的彈力。別人說的話,彷彿陷入了他的思維的不可測的深淵之中。與揚叔叔和斯特里克姨父交談,一個人的話好象敲在乎整的牆壁上,很快地彈回那麼多的“是”!或者“不”!芒德斯和總是把別人的思想放在他的醇美的智慧之井中浸洗後再歸還給別人。

“他並沒有含慢而死,儘管那樣,”文森特說。

“對,”芒德斯答道,“他已經充分地表現了他自己,並且明白他的一切作為之價值。他是他那個時代中唯一這樣做的一個人。”

“他固然明白,但是這個事實對他又怎麼樣呢?也許他錯了?如果社會對他的冷淡還是對的,又怎麼樣呢?”

“社會輿論是無關緊要的。倫勃朗必須畫畫。他畫得好或壞,是無所謂的,繪畫是他保持作為一個人的尊嚴的要素。藝術的主要價值,文森特,在於它所賦予藝術家的表現方式。

倫勃朗充分表達了他所知道的生活目的,那證明他是正確的。即使他的作品毫無價值,但比之他如果放棄他的願望,而成為阿姆斯特丹最富裕的商人,不知道要成功多少信呢。“

“我懂。”

“倫勃朗的作品,今天給全人類帶來喜悅這個事實,”芒德斯接著說,似乎在追蹤自己的思路。“是完全無酬報的。當他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