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巡閱使王士珍前幾天不是被炸重傷麼?他現在不是在上海法國租界麼?”
“不是王士珍,是你的那位兒女親家孟恩遠!人家現在已經自封‘東南巡閱使’了。”
劉冠雄的話讓陸建章更是警惕,現在局勢詭異,也難怪他疑神疑鬼。
陸建章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急切的問道:“孟曙村許了你什麼好處?你可不能忘了袁項城,現在,袁項城還沒嚥氣呢。”
不過這話一出口,陸建章頓時後悔起來,再看劉冠雄時,果然對方已將臉拉了下來。
第374章 局勢詭異(下)
在陸建章看來,所有人都是可以用好處來收買的,而實際上,整個北洋集團也是這麼建立起來的,部下對於上級的忠誠也建立的這種個人利益與團體利益的共榮之上。
當年劉冠雄因為“海天”號巡洋艦觸礁擱淺報廢的事情險些被清廷軍前正法,如果不是袁世凱千方百計為他開脫的話,那麼劉冠雄也不會成為現在這支巡洋艦隊的司令了,對於劉冠雄來講,這件事不僅僅是利益問題,更是救命之恩,所以,劉冠雄對袁世凱是忠心耿耿。
但是現在袁世凱中風癱瘓,無法處理政務,北洋的當家人換成了徐世昌,那麼,這個劉冠雄是否還能保持對徐世昌的忠誠呢?
正因為對劉冠雄與徐世昌之間的效忠關係有疑問,陸建章才脫口問出那句話。
“朗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言下之意,我這個人不是忠於北洋這個團體,而只是忠於袁項城?”
果然,陸建章的話立刻使劉冠雄臉色一變,冷哼一聲,胳膊一抬,掙脫了陸建章的手。
“劉司令千萬不要誤會,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見劉冠雄拂袖欲走,陸建章急忙將他攔住,言辭懇切的說道:“在下一介武夫,不善言辭,得罪之處,還望劉司令海涵。實在不是我不相信劉司令,而是眼下這北洋局面岌岌可危,北方戰亂,南方也是一鍋粥,現在北洋南進第一軍的一些將領公然藐視中樞,徐菊人為此擔憂,在下也是憂心忡忡,這說話未免就急噪了一些。”
陸建章的話讓劉冠雄稍微平息了些怒氣,他重重嘆了口氣,說道:“朗齋,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何嘗不懂?現在的北洋,那真正是風雨飄搖,我當然知道孟恩遠那幫人打得是什麼主意,他們啊,是想趁亂大撈一筆,他們是看到南方那些革命黨自立司令、鎮守使看得眼熱了,他們也想做一方的土皇帝。可是這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啊,我的巡洋艦隊駐泊黃浦江,是防備著杭州那邊過來的聯合陣線的,可是要讓當兵的賣命,不給軍餉怎麼行?
人家聯合陣線的部隊打仗,都還拿‘作戰津貼’呢,北洋陸軍也拿雙份的餉,憑什麼咱們海軍就是後孃養的?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湯鄉銘雖然帶著江防艦隊躲到九江、武漢去了,可是走之前,他專門在南京、上海留下不少的親信,那些人都曾在巡洋艦隊裡當過軍官,我的巡洋艦隊一到,水兵們只要上岸,那幫人就去拉攏,封官、許願,那是下了血本啊,他們想幹什麼?現在,我都不敢給水兵們放假了,就連那艘‘海圻’號都被我派到長江口遊弋去了,為啥?我怕呀,我怕‘海琛’號上的事情再重演,我怕那幫革命黨又來鼓譟水兵造反!”
劉冠雄訴苦,陸建章也是越聽眉頭越往一塊擰,這巡洋艦隊的形勢確實很讓人擔心啊,不過相比北洋南進第一軍,巡洋艦隊的事情反而不是那麼緊要了,畢竟,現在陸軍才是北洋的根本。
“劉司令,你去了一趟南京,那裡到底怎麼樣了?王士珍遇刺又是怎麼回事?孟恩遠為何能壓住那幾個師長而被推舉為‘東南巡閱使’?”
陸建章連珠炮似的發問,劉冠雄卻是連連搖頭。
“朗齋,若我沒有猜錯,你此次奉命南下,就是為了來探個虛實的吧?孟恩遠是你兒女親家,這我知道,不過你可不能因為這層關係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去南京。我跟你說,現在孟恩遠雖然名義上是‘東南巡閱使’,可是他也壓不住底下的那幫旅長、團長,現在人人都說自己擁戴有功,向他孟巡閱使要官、要錢,再加上一個徐寶山在一旁煽風點火,這南京城裡可是熱鬧的很啊。我跟你說,其實此次孟恩遠之所以給海軍協餉,就是要我給他撐腰,彈壓南京地面,這不,這次我帶著‘海籌’、‘飛鷹’兩艦去南京,現在‘海籌’跟我一起回上海,可是‘飛鷹’還留在南京碼頭上呢,就是給他孟恩遠孟巡閱使撐腰用的。”
“徐寶山?那個蘇北鎮守使徐寶山?”陸建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