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道德無關,只與利益有關。
趙北不可能告訴別人自己能夠看清未來,他也沒打算這樣做,所以,為了他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他只能除去一切政治對手,哪怕對方還沒有真正的開始與他對抗。
作為憲政派中最有威望的政治家,宋教仁確實很有號召力,這種號召力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上位者的一個威脅,袁世凱感到了這種威脅,所以他在另一個時空位面除去了宋教仁,同理,趙北也感到了這種威脅,所以他在這個時空位面除去了一個潛在的政治對手。
如果給宋教仁一個選擇,並給他充裕的時間考慮,或許,他會改變自己原來的立場,選擇追隨趙北,那麼,他就不必死去了,但是問題在於,沒有充裕的時間了,只要徐世昌還在做民國大總統,那麼趙北就不能在法律層面掌握中樞權力,許多事情也就不可能做好,所以,宋教仁就在此次“彈劾總統案”中死去了。
從心裡講,趙北是很欽佩宋教仁的,但是欽佩歸欽佩,如果兩人發生了根本的利益衝突,必然要有一方退出,趙北不願退出,那麼只能委屈對方退出,政治人物不能被私人感情左右,“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古人已總結得很明白了。
宋教仁之死,趙北是很內疚的,所以,這幾天裡,他的心情一直不佳,即使現在即將乘專列前往北京,他的心情也如同這鄭州的天氣一樣,陰沉沉的。
正望著那黑沉沉的天空發呆時,門外傳來衛兵的聲音。
“總司令,熊成基求見。”
“請他進來說話。”
趙北收斂心神,順手將窗戶關上,扭頭望去時,熊成基已走進了排程室,左臂綁著黑紗,神情也是非常肅穆。
“宋鈍初的追悼儀式佈置妥當了?”趙北看著桌上一隻空空蕩蕩的茶杯,這話卻是在問熊成基。
“佈置妥當了,就等總司令去了。”熊成基點了點頭。
“我心情不佳,這次就不去了,國葬的時候我會去的。我剛才為鈍初寫了悼詞,你給參謀參謀。”
趙北拉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張白紙,交給了熊成基。
“宋氏雖逝,精神不死。”
熊成基小聲將那張白紙上的八個字唸了出來,稍微琢磨了片刻,說道:“這八個字倒是言簡意賅。鈍初雖逝,可是他的憲政精神是不滅的,我們要把鈍初沒走完的路繼續走完,現在聯合陣線已經掌握了中樞全部權力,振華也成了民國大總統,只要我們一鼓作氣,這個國家很快就可以實現鈍初的理想了。”
“味根,你太樂觀了,雖然聯合陣線掌握了中樞權力,但這並不代表著鈍初的理想可以這麼快就實現,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條路上佈滿荊棘,既有國內的,也有國外的,我們不能盲目樂觀,我們必須做好與國內、國外敵人做殊死搏鬥的準備,這種準備既是心理上的,也是物質上的,缺了哪樣都不行。味根,我希望所有人都來幫我,站到我一邊,現在鈍初去世,黨務上的事情你要多操心,要告訴所有人,我們必須戒驕戒躁,不能急功近利。”
趙北的話讓熊成基微微一怔,他從這段話裡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不過,他現在並不想與趙北討論黨務的事情。
“振華,你真的決定去北京?”熊成基轉了話題。
“當然,不然的話,我費這麼大工夫調兵遣將幹什麼?你放心好了,此次去北京,我是去收服北洋軍的,不是去送死的,畢竟,我是堂堂正正的民國大總統。再說了,北京是國家首都,我這個國家元首也不可能就這麼一直呆在鄭州啊。”
趙北故作輕鬆的一笑,前天段祺瑞拍來電報,宣佈接受聯合陣線的建議,將北洋軍與聯合陣線的部隊統一進行整編,趙北此去北京,就是為了這件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北洋出爾反爾,你該怎麼脫身?”熊成基還是不放心。
“不是帶了兩個步兵旅麼?還有裝甲列車護送,再加上那些修鐵路的工程部隊、鐵路工人,差不多上萬人的隊伍,北洋就算是狗急跳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再說了,德國、美國等國駐華公使聯名作保,諒北洋那幫喪家之犬也不敢輕舉妄動。另外,我已選好了副總統人選,就等國會批准了,萬一我有什麼不測,聯合陣線也不會群龍無首。”
“振華以為誰做副總統合適?”
“黎黃陂較為合適,我推舉的也正是他,立憲會推舉了張謇,不過肯定不是黎黃陂的對手。”
“黎元洪?這個人可不是真心革命,振華當然心裡清楚。”
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