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定乾坤,既然聯合陣線和那位趙大總統最看重這個“民意”,那麼,國民同盟就製造這個民意,將楊度排擠走,將江蘇省重新抓在自己手裡,控制這個相當富庶的南方省份。
楊度因為“終身總統制”的事情遇刺,這似乎可以從兩個角度進行完全不同的解讀,從聯合陣線的角度來看,楊度這是“因公遭襲”,理應全力撫慰,但是在國民同盟的角度上看,楊度這是自作自受,不僅不能撫慰,而且還必須追究楊度“妖言亂國”的罪名,如果不是他提出“終身總統制”,或許根本就不會出現什麼“血光隊”。
所以,這幫人在張府議了這麼一個多小時,他們已拿出了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案,而且他們相信,中樞政府應該不會拒絕這個方案。
這個方案其實也不算複雜,就是由中樞派遣一支調查團前往南京,對楊度遇刺案進行深入調查,而在這個調查過程中,國民同盟將想辦法安插進自己人,然後利用這個人調查楊度在江蘇的所做所為,並利用江蘇省議院的關係,徹底搞臭楊度,然後用輿論迫使中樞將楊度調回京,如此一來,江蘇省也就落入了國民同盟手裡了。
戰略戰術已經制訂,剩下的就看中樞什麼時候做出反應了,作為民國副總統,張謇很清楚那位總統先生的性格,刺殺高官,這種挑戰中樞權威和總統權威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只要總統還想掌握民意,他就必須派遣專人前往南京調查這件刺殺案。
但是另一方面,鑑於上次江蘇“國民同盟大逮捕事件”的教訓,張謇和他的部下不得不謹慎從事,一旦總統露出打壓國民同盟的企圖,眾人就必須立刻停止行動,以便堅持到國會選舉的到來,他們手中可打得牌確實不多。
雖然會議已接近尾聲,但是眾人仍是興致勃勃,都想看看楊度接下去還會如何表演,他們一點也不擔心楊度會以此為藉口整肅省議院,如果不是總統給他撐腰的話,他也不會有現在的地位,所以,眾人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總統的行動。
眾人心裡明白,楊度其實只是趙北的一顆棋子而已,楊度宣揚“終身總統制”,實際上就是在為趙北製造輿論,現在楊度突然遇刺,趙北不可能不聞不問,考慮到他做事的一貫風格與手段,眾人心裡多少也有些擔心,畢竟,當年江蘇的“國民同盟大逮捕事件”給眾人留下過深刻印象,和這樣一個軍事強人打交道,必須時刻謹慎。
眾人正在東廂裡議論,這時,張府管家走進東廂。
“老爺,袁大公子求見。”
本來,眾人以為是遲到的人趕過來了,但是一聽管家的話,不少人都是搖頭嘆息。
袁大公子就是袁世凱的長子袁克定,自從袁世凱死後,這位袁大公子就成了沒人管的紈絝,雖然擁有國會議員的身份,但是國會里長年累月看不見他的人影,倒是花街柳巷、時尚會館常常能看到他與人應酬的身影,這樣一個紈絝公子,能贏得眾人好感才叫奇怪。
袁克定也是張謇府上常客,這主要有兩個原因:其一,上次“外蒙古風波”事件中,國民同盟很好的利用了袁克定,團結了一部分北洋舊人,雖然最終功虧一簣,但是不可否認,袁克定並非一無是處,現在將他供養起來,以後未必不能再派用場;其二,張謇與袁世凱是故交,早年兩人不僅共過事,而且還有師生之誼,雖然後來因為政見分歧而分道揚鑣,但是因為立憲的事情兩人最終又走到了一起,所以,在張謇看來,他是袁克定的長輩,有責任也有義務幫助這個晚輩,這也是考慮到當年與袁世凱的交情,於是,袁克定就成了張府的常客,而且有時候過來,往往還會帶上一幅字畫,請張謇幫忙鑑賞,以便賣個高價,而張謇也往往礙於情面,多數時候是自己掏錢將字畫購下,然後謹慎收藏,至於那些字畫是否就是袁府所藏珍品,卻是無人知曉了。
現在,袁克定又過來了,眾人多數認為他是來打秋風,自然不會正眼看他,只有張謇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的意思,吩咐管家將袁克定領到東廂與眾人見面。
等袁克定走進東廂,眾人這才發現他是空著手過來的,顯然不打算再向張謇推銷字畫。
一進東廂,袁克定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季老,這一次,有人是想把國民同盟給一鍋端了!我過來,就是來給季老報信的。”
這話危言聳聽的厲害,在座眾人雖然多半都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多數人還是好奇,不知道袁克定做此非常之舉到底有什麼用意。
“世侄,你說話沒頭沒尾,坐下說,坐下說。”
張謇向管家使了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