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三,何出此言啊?”唐紹儀有些驚訝。
“還不是那個王永江?自從進了財政部,仗著有人撐腰,總是在部裡頤指氣使,連我也不放在眼裡,就在昨天下午,王永江跟我吵了一架,讓我在部下面前下不了臺,這麼下去,這財政部很快就要姓王了。”熊希齡搖頭嘆息。
“王永江又跟你吵架了?為了何事爭吵?”
唐紹儀當然知道王永江的脾氣,而且他也知道,熊希齡所指的王永江的那個“後臺”就是總統本人,但是如果說因為與部下爭論而使熊希齡萌生退意的話,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畢竟,現在總統府那邊還沒傳出熊希齡要下野的“傳聞”。
“還不是為了那個晉、冀煤炭聯合企業的事情?現在財政部正在就此問題進行研究,我的意思是,與其支援一個德國人,還不如支援中國本土財團,可是王永江卻說,在這件企業兼併案中,財政部誰都不能幫,由那些財團自己廝殺去,勝出者贏得合同,財政部給予政策之支援,同時避免出現不正當競爭。少川,你給評評理,是他王永江的道理對,還是我的道理對?”
“你是指漢納根財團和北洋財團爭奪山西、河北煤礦控制權的事情?”
聽到這裡,唐紹儀明白過來了,原來這熊希齡還在忙這件事情,說句實話,他從心裡贊同熊希齡的主張,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明白,王永江說的也很有道理,作為政府部門,財政部本來就不應該直接插手商業經營上的事情,財政部的職能只能是制訂和執行中樞的經濟政策。
“正是此事。漢納根到底是個德國人,德國才是他的祖國,他一個外國商人,跑到中國投資煤礦和油礦,用中國的資源積累財富,對於這種行為,我非常反感。”
“秉三啊,話不能這麼講。漢納根雖然在利用我國資源積累財富,可是他也給煤礦和油礦帶來了最新的工業技術,而這些技術也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再說了,漢納根的財團中也有大批中國商人和企業,這個財團本來就帶有國際色彩。秉三,你也是研究財政和經濟的,應當知道,資本是沒有國界的,哪裡有利潤,資本就會湧向哪裡,現在外國商人在華投資,中國商人未必沒有對外國投資,在南洋那邊,不是有許多中國商人投資的企業和種植園麼?什麼叫作‘資本流動’?這就是,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王永江的話雖然偏激了一些,不過也是有道理的,至少我們現在不能表現出太強烈的排外情緒,畢竟,我們給外國市場好處,外國市場也會給我們好處,現在國家經濟的發展正需要大筆投資,僅靠國內資本是杯水車薪,只能引進外國資本,而且現在俄國內戰,大批外國資本為了安全起見紛紛逃往我國,這也正是中樞政府為什麼進一步放寬基礎工業投資限制的主要原因,咱們要想辦法將這些外國資本留在國內,不能叫他們在國內搞投機,但是要鼓勵他們興辦實業,工廠越多,則國家越強,這個道理是明擺著的。所以,秉三啊,你完全不必為此慪氣,王永江派去財政部,就是去學習的,總統看好這個人,以後會重用他,但是現在還不是用他的時候,現在,你熊秉三還是這財政部的頂樑柱,你若現在拍拍屁股走人,我該去找誰主持財政部呢?所以,聽我一句勸,回去之後喝兩口洋酒,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之後,這財政部裡還是陽光明媚的。”
唐紹儀的話讓熊希齡心裡好過了些,於是沒再糾纏這個話題,只是一路之上也提不起什麼興趣說話,等到了地方,汽車停穩,便向唐紹儀告辭,下了車,徑直走進熊府。
唐紹儀吩咐司機將汽車開回寓所,很快回了府,不過沒等吃完消夜,一個電話就從外務部搖了過來。
“唐總長,不好了!荷蘭人開炮了!荷蘭軍艦在蘇門達臘開炮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名外務部值班秘書的叫喊聲,嚇了唐紹儀一跳,荷蘭軍艦好死不活在這個時候開炮挑釁,這簡直是在自討沒趣,如果總統沒回來,那麼此事只能由唐紹儀去辦,可是現在,既然總統回來了,那麼,唐紹儀也就不必獨自承擔來自列強和國民的雙重壓力了。
第876章 爪哇號事件
赤道的陽光將那甲板曬得滾燙,無論是甲板之上還是甲板之下,都是熱氣蒸騰,這種溫度之下,沒有哪個人可以在陽光的直射下堅持很長時間。
樸昌秀滿頭是汗的從船艙裡登上甲板,手裡提著幾根竹竿,身後還跟著另一名水手,肩上扛著一捆帆布,兩人登上甲板之後,立刻也投入到遮陽棚的搭建工作中去。
現在,樸昌秀是一名合格的水手,為了謀得這個工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