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傅先生聽到關麓、巍山的時候,表情有一絲微微的訝異。再一想,既然傳說關麓山脈是仙人修行的地方,像傅先生這樣會些茅山術術的人,恐怕是對那裡充滿神往的。我笑了笑,繼續套問他的來歷:“公子也是在山中修行嗎?不知尊師是?”
“修行是什麼?我和師父只是在山中隱居,家師自稱平遙散人。”段知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倒是傅先生聽聞此言,有些震驚地站起來:“平遙散人?你說你師父是平遙散人?”
我見傅先生如此激動,有些詫異地道:“傅先生認識段公子的師父?”
“傅某若是能認識平遙散人,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緣!”傅先生的眼神炯炯發亮,“平遙散人是道術高深的世外高人,傳說他修行百年,已成地仙,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上天庭,位列仙班。修真之人若得到他的指點,可以事半功倍,獲益良多,可惜平遙散人神蹤不定,這幾十年來,都沒人能得仰仙顏。”
這麼厲害?地仙,也可算是仙人吧?我的眼睛一亮,不知道能否助寂將軍逃過此次大劫?卻聽到段知儀錯愕地看著傅先生:“你說的平遙散人跟我師父不會是一個人吧?”
傅先生怔了怔:“什麼?”
段知儀尷尬地摸了摸腦袋,臉色有些古怪:“我師父只是一個整天泡在酒罈子裡的挑剔老頭兒,每天除了喝酒睡覺,就是逼我出去幫他逮兔子抓魚摘野果子,變著花樣兒弄給他吃,否則就罵我蠢,說我沒本事,唸叨一整天,除此之外,沒見他做過什麼呀,肯定不是說的那個人。”
“呃?”傅先生傻住了,我也有些意外。傅先生死死地盯著段知儀,臉上透出狐疑,半晌,輕聲念道:“神不離氣,氣不離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
段知儀愣愣地看著他,脫口道:“不搬運,不可執著。委志清虛,寂而常照。”
傅先生臉上浮出笑容:“這口訣,可是你師父教你的?”
段知儀搖了搖頭,道:“我在師父的書裡看到過,師父從來不教我這些,不過,他看到我看這些書,也不管我的,我不懂的拿去問他,他就罵我笨,被他罵多了,我漸漸也能看得明白了。”
傅先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是最上乘天仙修煉法口訣的第一步,你說你師父不是修真之人,怎麼會有這些書?平遙散人是世外高人,行事不能以常理論斷,他平日罵你的那些話,只怕也是在點撥你修行。”
我有一絲恍然,看來這位平遙散人教徒弟,並不是一板一眼地在教,而是隨著自己的性子做些古怪的事,以至這個徒弟甚至不知道自己和他師父都是修行之人。結合段知儀那些“胡言亂語”,我更有幾分相信這個推斷。再看段知儀,似乎也有一絲了悟,喃喃地道:“想不到挑剔老頭真這麼本事,不是吹牛?”
“挑剔老頭?”我掩嘴笑道,“段公子背後都是這樣稱呼尊師的嗎?公子似乎很懷疑尊師的能耐。”
“我不是背後這麼叫他,我從小到大當著他的面兒都這麼叫他,老頭也從來不叫我名字,都叫我蠢小子。”段知儀看了看我,坦率地道,“從小就聽老頭吹噓自己是很出名很了不起的人,我要是服侍他不周到,他就罵我說在山下,沒有人不知道他,沒有人不賣他的賬,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人人都好吃好喝當他大爺一樣供著,我這個蠢小子居然敢待慢他。”段修齊頓了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我一直都笑他在吹牛。”
這師徒兩人的相處方式倒也有趣,從段知儀的表情及語氣來看,他師徒兩人的感情其實是相當深厚的。傅先生大概也看出來了,笑道:“平遙散人的確受人尊敬,尊師並沒有妄言。”
“其實我是相信他的。”段知儀笑了笑,“之前我被人搶了盤纏,沒錢付賬,想到老頭說這些話,對店家說,我是平遙散人的徒弟,結果那人說,平遙散人是什麼鬼?你是皇帝不付錢也照打。”
呃?我瞪大眼,老天,這師徒倆真是一對活寶。這段知儀還真是不諳世事得有趣呢:“結果就惹來這一身傷?”
“嗯,這倒沒什麼,不過我很生氣他對老頭的蔑視語氣,所以我捉弄了他一下。”段知儀臉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我好奇地道:“你做了什麼?”
“我讓他對進門的每位客人都叫爺爺。”段知儀咧嘴笑起來,扯傷了唇角的傷口,抽了口氣。我也有些忍俊不禁,看來他也是念了類似冥焰的“隨口憚”一類的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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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公子,令師現在是否仍在巍山?”我見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