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湊什麼熱鬧?”我不以為然地嗑開一粒瓜子兒,笑道,“不準去。”
“為什麼?”福生的臉一下子苦下來。我暼了他一眼,笑道,“因為他們去了也沒用,不過是瞎折騰。”
“為什麼?”福生瞪大了眼,又問出一個為什麼。我將瓜子殼丟到桌上的渣盤兒裡,淡淡一笑:“他既然知道皇上病重,朝廷小人當道,你說登聞鼓院會受理他們的上訴狀麼?皇上都不在朝中,景王監國,誰會那麼傻接下彈劾景王的上書,這不是跟自個兒的烏紗帽過不去麼?”
“葉姐姐是說,登聞鼓院不會受理他們的上書?”福生咬緊了唇。我又拿起一粒瓜子,輕笑道:“他們就是拿到登聞檢院和理檢院也是一樣,不過他們在登聞鼓院受了挫,大概會直搗東華門了,這群糊塗蟲。”
“姐姐怎麼知道?”福生聽我罵他深為佩服的蘇彧作糊塗蟲,有些不服氣了,“蘇大哥一身正氣,耿直風骨,怎麼糊塗季?”
“擊登聞鼓,叩闕上書,未言先有罪。”我搖了搖頭,“如今景王當權,你說他會不會逮著別人有罪而不罰?這些學子千里迢迢上京赴考,還未踏進貢院的大名,就已被革去功名,於己,一生前程盡毀,重則說不定還會刺配充軍;於國,白白糟蹋了皇上給天下學子創造的良機,讓皇上改革用官制度的苦心盡毀。”我輕輕搖了搖頭,“爭一時之氣,還不糊塗麼?”還有未說出口的放是,他們明知道朝中局勢還要去以卵擊石,說得好聽,叫不畏強權,說得難聽,是不懂變通,是愚勇!
福生怔怔地看著我,呆住了。安遠兮和冥焰也抬眼看著我,安遠兮輕聲道:“你既想到這些。猜到他們以後的命運,怎麼還如此心平氣和?”我聽出他言下之意。若是我以前,看到他們如此糟蹋皇帝的苦心,必定要出言相譏。不過目前朝堂形勢不明,也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才能病癒,景王掌權一日,科考等新政未必能貫徹下去,讓這群學子去鬧他一鬧也好,看景王怎麼擋天下學子的口誅筆伐。
“他們自己要找死關我什麼事?”我拍了拍手,淡淡一笑。見三個人目光炯炯地看著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法不責眾嘛。一會兒如果上書的人太多,景王還能一個個都罰不成,頂多逮幾個領頭鬧事的殺雞儆猴罷了。至於被罰的,算是他人生路上的磨礪好了,只是嘴巴能說會道有什麼用?遭遇挫折時,才能看出一個人是經不起打擊的庸才還是自強不息的可造之才,若是庸才,沒有點撥的必要,若是良才,自然會被埋沒。”
三人聽我說得涼薄淡漠,沉默語,茶樓下面恢復了說書,聽故事比起聽那些學子罵人有趣多了。福生出去上廁所,冥焰湊到我身邊聽堂下的先生說書。安遠兮端著茶杯,坐在我們身後的圓桌邊品茶。說書先生的故事精彩,我聽得認真,聽完一出,我轉過頭,正撞上安遠兮有所思地凝望我的眼睛。我一怔,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尷尬。別開臉道:“出來得挺久了,回去吧?”看了看四周,“咦?福生跌到茅坑裡了嗎?怎麼還沒回來?”
“我去看看!”冥焰跑出包廂,室內只留下我和安遠兮兩個人,室內頓時安靜下來,自那日昏迷甦醒,我知道自己一晚上抓著他的手叫雲崢後,每次見了他,都有幾分尷尬。安遠兮看出我的不自在,起身道:“我去結帳。”
剛站起來,冥焰衝進包廂,急道:“姐姐,不好了,福生留了個口信給掌櫃,說他找那個蘇彧去了。”
“什麼?”我驀地站起來,氣急道,“他瘋了嗎?怎麼這麼不聽話?快去阻止他!”
“只怕是之前藉口出恭的時候便走了,這陣兒怕已經阻止不及了。”安遠兮道。我想了想,做出判斷:“去皇城,那個蘇彧一定會去東華門擊登聞鼓,我們先去那裡,把福生截住!”
第12章 帝歸
然而我們還是去遲了,東華門外的御街上,一片沸騰,也知道那蘇彧怎麼煽動的,竟然結集了黑壓壓一片群情激昂的學子,看去超過兩千人,且不斷有人陸陸續續從四外不斷抵達御街,個個滿臉激憤。想想在茶樓,跟著蘇彧去登聞鼓院也不過數十人之眾,憄麼這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就號召了這麼多人?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學子受湊熱鬧不假,但那蘇彧……我若有所思,似乎也頗有領袖之能。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心裡有些發毛,這場面簡哈薩克以跟四年前朝聖廣庭上‘超級花魁’總決賽時,發生的那場暴亂的情景相媲美,想到當時暴亂那個混亂的場景,我頭皮發麻,若不是當初有楚……我搖了搖頭,甩掉剛剛浮出腦海的名字。人潮湧動,彷彿隨時都會衝入皇城一般。皇城上下